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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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以心换得半命归（第1页）

殷照临的伤势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东方宸寸步不离的守候下，渐渐好转。只是左肩那处为东方宸挡下的冷箭伤及筋骨，留下了难以根除的病根，每逢阴雨天气便酸痛难忍，手臂抬举困难。东方宸怕他在宫中拘束烦闷，不利于养伤，待他稍能下地走动，便亲自将他送回了更为熟悉自在的摄政王府静养。

王府后院深处，有一座引了温泉水的地龙暖阁，四季温暖如春。殷照临常常半倚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衾，手边放着一卷书，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偶尔几声压抑的轻咳，在暖意融融的静谧中，也显得不那么刺耳。

东方宸每日下了早朝，处理完紧急政务，便会匆匆赶来王府。有时带来新贡的香茗，有时寻来些有趣的话本游记，陪殷照临说说话，或是静静地下一盘棋。

这日午后，暖阁内炭火正旺，茶香袅袅。两人对坐弈棋。东方宸执黑子，眉头微蹙，思索良久，终于落下一子，瞬间截断了殷照临的一条大龙！

“哈哈！皇叔！承让了！”东方宸得意地抚掌大笑，眼尾因兴奋而微微泛红，如同偷得了蜜糖的孩子，眉宇间是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这回可是朕赢了！”

殷照临看着棋盘上已成死局的局势，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捻着的白子丢回棋盒，唇边漾开一丝纵容的笑意：“陛下棋力精进神，臣……甘拜下风。”语气带着淡淡的调侃。

“那是自然！”东方宸挑眉，毫不谦虚，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也不看看朕的师父是谁！”言语间充满了对殷照临的亲近与依赖。

两人相视而笑，暖阁内气氛温馨宁静。恰在此时，暖阁外传来影卫统领刻意压低的禀报声：“陛下，兵部加急奏报，敌国……遣使者入京。”

东方宸脸上的笑容微敛，接过奏报展开。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奏报言：敌国以“迎回流落在外之皇室血脉”为名，要求大靖交还摄政王殷照临。使者言辞傲慢，隐含威胁，声称若大靖不允，敌国铁骑将兵临城下，“迎回皇子，讨还血债”！

他猛地抬头看向殷照临。只见殷照临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捻着棋子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唇线紧抿，虽极力维持平静，但那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出的冷意，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们还说了什么？”东方宸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山雨欲来的低沉威压。

“回陛下，”影卫统领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敌使放言，若陛下执意不允……便……便以刀兵相见！”

东方宸将奏报狠狠拍在棋盘上，黑白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放肆！”他怒极反笑，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朕的皇叔，大靖的摄政王，岂容他们想要就要？！当我大靖百万雄师是摆设吗？！”他霍然起身，转向殷照临，眼神是磐石般的坚定，“皇叔安心！有朕在，谁也休想动你分毫！”

殷照临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凝重与忧虑：“陛下息怒。臣的身世……终究是事实。若因此引两国战端，烽烟再起，生灵涂炭……臣……万死难辞其咎。”他不能因自己一人，而陷大靖于战火。

“战端又如何？！”东方宸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微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他虎口处因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少年天子不容置疑的霸气与担当，“朕的铁骑枕戈待旦，正愁无用武之地！他们要战，朕便奉陪到底！打到他服为止！”他顿了顿，看着殷照临眼中的忧虑，语气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况且，朕早已命人查清！你外祖父虽曾是敌国亲王，但早已被其皇室除名，血脉疏远，宗谱除籍！你母亲更是流落民间，与敌国皇室再无半分瓜葛！你根本不是什么皇子！他们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觊觎我大靖疆土罢了！”

殷照临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震动！他没想到，东方宸不仅选择无条件信任他，更是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只为替他正名，替他斩断这无端的牵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冰墙。

“陛下……”他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唤，带着无尽的感激与动容。

“什么都别说了。”东方宸打断他，俯身将他轻轻揽入怀中，如同守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只手在他清瘦的脊背上轻轻拍抚，“你是朕的皇叔，是大靖的摄政王，是朕此生最信任倚重之人。这，便够了。”他收紧手臂，声音低沉而坚定，“其他的，都不重要。”

殷照临顺从地靠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中，倾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半生戎马，半生孤寂，半生背负着沉重的秘密与枷锁，为大靖呕心沥血，受尽猜忌与委屈。直至此刻，在这劫后余生的温暖里，在这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守护中，他才真正感受到一种名为“归属”的安宁。所有的付出，所有的伤痛，都在这份沉甸甸的情义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窗外，雪花无声飘落，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覆盖上一层纯净的银白。暖阁内，地龙烧得正旺，炉上的药罐咕嘟作响，散出清苦却安心的气息。茶水在红泥小炉上温着，氤氲着白色的雾气。两人相拥而坐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投下温暖的剪影，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寒意都隔绝在外，只留下这一隅的静谧与安然。

以心换心，以命护命。大抵便是如此。你为我守这万里河山，我便许你一世安稳。纵使前路仍有风刀霜剑，惊涛骇浪，只要身侧有彼此，便可无畏无惧，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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