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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
裴霆越等候已久,他倒也不恼,只是在助理将屠准带进来时,淡淡地看着她,又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传闻中运筹帷幄执掌裴家的大人物,不可能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设。
屠准有点懵,在助理的带领下坐到他面前。
裴霆越放下钢笔,姿态随意,叔侄俩人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度,都生着英挺的剑眉,和微微上挑的凤眼,只是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面色冷峻,目光沉敛幽深,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漆黑,又泛着冷意。
像是随时都能爬出一位贞子来。
但挑眉弯唇间,又尽显矜贵自持,倒不似裴空青那般嚣张,那般恣意,那般混不吝。
就连那声音,也是沉稳的,就算开玩笑,也挺要人命:“我那英年早逝的亲大哥和口尚乳臭的亲侄儿的审美……”
“我还真是永远理解不了。”
屠准无语,但也不反驳,反而礼貌地笑笑:“让小叔见笑了。”
裴家的确盘根错节,扑朔迷离,那晏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亲”字,原本没有强调的必要,何况今日裴霆越点明要见的是屠准。
她听得懂他的话外音。
裴霆越收回目光,合上面前的文件,说回正题:“裴晏两家的合作,阿屾与你提过,你心有顾忌,我能理解。周家是晏家最大的客户,失去他们的市场,对晏家而言,的确有些吃不消。”
“不过屠小姐不必担心,他们吃得下多少,我裴家就吃得下多少。”
屠准笑意不减,语气笃定:“晏家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裴霆越垂眸,缓缓起身,端起水杯去接水,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哪怕周家所做之事,天理难容?”
屠准并不怕他:“和平时代,他们还能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裴霆越淡淡地“哦?”了声,鼻中哼笑,半回了眸:“我以为你经历过一场绑架,知道如今社会上还存在郑子皓那类人以后,不会再说出如此无知的话。”
“看来。”
“我想多了。”
屠准看着他伟岸冷峻的后背皱起了眉。
裴霆越在她的注视下转过身来,杯中绪满的水滚烫,升腾起缕缕白雾,飘散在他的身前,更衬得那眉目幽冷、深邃。
不见天日。
他弯着唇,走到窗边,抬手,没有犹豫,将滚烫的水浇灌在一盆绿意盎然、枝叶修剪讲究又精致的盆景上。
屠准愣了下,茫然出声:“那是滚烫的开水……”
“何以见得?能冒烟的可不止开水。”裴霆越一脸平淡,端着杯子又回去接水,这次连个侧脸也不给她,只在淅沥流淌的水声里,不徐不疾地说,“一株草而已,死了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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