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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总被裴初拿兄长这个身份打压,可裴野还是能想到听到这句“哥”时裴初吃了苍蝇又吐不出来一样的表情。
他忍着笑,一改方才在卫宏图那里的状态,语气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些为难:“这个卫宏图,好像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我对他的评价可太多了,你指的是什么。”
裴初停了停,反应过来:“你发现他哪里不对劲?”
裴野故意装着强撑出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要说不对劲倒也不至于……”
“别给我你的推断,给我事实。”
说话的功夫,裴野已经回到办公室。他看了看243,单向玻璃内空空如也,今天他给傅声告了假,想来对方此刻已经回到别院休息。
裴野这才放了心,关上门,往沙发里一坐,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只不过语气和大马金刀的坐姿十分不符,好像生怕隔墙有耳,十分惶恐:
“卫宏图这个人确实对组织十分不服,我听说461号提案重新投票时,他投了反对票……这次抓捕行动,我就怕他搞什么岔子出来。”
电话那头,裴初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显然被裴野的最后一句话说服:“卫宏图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这警备部以后还是要用点手段才能叫他们服服帖帖……说说吧,你怎么看?”
裴野:“去不夜城抓捕的时候,我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去。到时候如果他们想抢功,我随时盯着,给咱们的人发信。”
裴初思忖片刻道:“这样也好。不过不夜城里面可不是一般的复杂,你有把握吗?”
裴野轻笑。
“只要里面有第七组的人,我就绝对不会认错。”他说,“就算不夜城有人山人海,在我面前,那些残党也照样无处遁形。”
*
“去你.妈的,又是大!”
垒高的筹码哗啦啦撒了满桌,玻璃杯被推搡的人打倒在地。
“把他往死里打!就在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打!”
人声鼎沸中,那恼羞成怒想要赖账的赌徒如一条死狗般被人左右架着,穿过拥挤的过道向外拖去,一路上附近的桌旁连个回头看一眼的都没有,各自仍旧沉浸在豪赌的狂欢中。
不夜城的金碧辉煌从不分日夜,踏入赌场的那一刻这里的时间便停止了流动,不到输赢的最后一刻绝不可能有人全须全尾地走出去。
“愣着干什么啊,一会儿还得把这贱皮骨头扔出去呢,动作快点!”
说是杀鸡儆猴,可毕竟在屋里动手太过血腥,弄脏了脚下的名贵地毯也不值当,两个被吩咐的打手对视一眼,默默把吓得快尿裤子的赌鬼拖到门口的大理石柱子后。
“给他显眼的地方留下点痕迹,再抽几个嘴巴得了。”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点点头:“兄弟,老板还叫我去看二楼的场子呢,这辛苦你了。”
不夜城里嘈杂的叫嚷声成了两人交谈最好的掩护。那打手拍拍另一个的肩,又随意踹了地上哆嗦的赌徒一脚:“行,收工之后喝两杯啊,赵哥。”
“得嘞,撤了啊。”
对着那打手挥挥手算作打招呼,赵皖江转身,低着头闪过几个醉醺醺的赌徒,抿唇向楼梯口走去。
任谁也想不到,当年所向披靡的特警局第七组成员、老局长傅君贤的爱徒赵皖江,现在居然委身于宝华路“不夜城”,沦落为藉藉无名的小打手。
二楼的赌场比一楼场地稍小一些,只不过能上二楼的可不是什么曲曲德州、十三点,走的都是筹码更大、玩法更花的险招。
赵皖江看似随意在赌桌之间游荡穿梭,像个逛街看热闹的闲人,可但凡转到哪张桌旁边,满桌的客人没一个正眼瞧他,却无一不肉眼可见地紧张不自在。
赵皖江的目光在桌上的牌局一扫,没有吱声,给荷官使了个眼色,荷官点点头,微笑着继续发牌。
数月前联邦政变,他们这群被当枪使的人遭了飞来横祸,从军用机场死里逃生,却不想新党动作更快,层层哨卡早已在所有出城的必经之路上设立起来。
走投无路之际,唯有兵行险着。赵皖江见走不了,干脆一头扎进首都最乱、当年亲军派也管不了的宝华路,他知道不夜城的套路,新来的人是一定会先迅速赢上一大笔筹码,第一天他赢了钱假装走人,后面连续好几次都在赌场捞了一大笔就走,终于在第五天被人请上了顶楼老板的房间。
赵皖江年轻时曾经因为执行任务在赌场做过卧底,牌桌上的技术实打实地苦学过。当年这是块人人都不愿啃的硬骨头,见没人敢接,傅君贤准备派给自己亲儿子让他做表率的,赵皖江看不过让十八九岁的傅声冒这个险,这才主动请缨。
天意弄人,七年前逞的那次义气,居然在落难时派上了大用场。
在展示自己炉火纯青的赌技过后,赵皖江与不夜城做了份交易。不夜城给他提供一处容身之所,作为回报,赵皖江隐姓埋名,表面上是不夜城众多处理烂赌鬼的打手,实则在二楼巡视,专抓老千。
虽是权宜之计,却也成功助他暂避风头。
转了一圈下来,今天并没看到搞小动作的,赵皖江拐了个弯,走到后面备餐室透透风。不夜城作为宝华路的金字招牌,为了揽客,对内对外吃喝都不限量供应。
厨师刚出锅的炸蝴蝶虾滋滋冒油,赵皖江也不见外,用叉子叉了一个吹吹就吃,厨师笑他:
“瞧你猴急的。刚炸的,怎么样?”
“还行吧,”赵皖江烫得伸伸舌头,摆手婉拒另一个帮厨递来的烟,“我以前有个朋友,那孩子做饭才香呢。”
厨房里那俩人大笑:“行行行,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争强好胜的。”
赵皖江嚼着吃的,没接茬。
这段日子他最担心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傅声。前两天他暗地托人打听过,发现妻子被人接走了,暂时不知下落,却也不是新党的手笔。
至于傅声,从政.变那晚起,他就再也没联系上过。
作为新党剔骨刀的“猫眼”、傅君贤的儿子,傅声的处境无论如何也不会好过。怕就怕新党沉不住气,罔顾什么法律程序直接将傅声给秘密处决了。
“跟你们说了也不信,”赵皖江很快收起思绪,“得了,我再去瞅瞅——”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赵皖江眼神一凛,手瞬间握紧了叉子。
“有无人机,”他头都没转,压低声音,“快去给老板报信儿,外头有监视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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