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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就万众瞩目被前拥后簇的明晦兰:“?”
衣非雪:“兰公子愿意跟不祥之人交朋友吗?”
明晦兰心脏难以遏制的抽痛几下,情不自禁的握紧衣非雪的手:“何止朋友,我还愿意做奴隶。”
衣非雪:“……”
一整个无言以对。
明晦兰想起初识衣非雪是在季家的宴上,人们虽钦佩他少年天骄,却也因他出生不详,性格乖张桀骜,能远则远。
衣非雪独自坐在殿内一角,无人问津,本人却早就习以为常,乐得清静。
明晦兰当时主动去攀谈,其一是久仰宿敌大名,机会难得理应认识认识;其二是见他孤零零的,殿内众人三三两两的结伴,唯有他一人形单影只,实在有几分可怜。
*
明晦兰:“会很寂寞吧?”
他以为衣非雪会给他一记白眼,再凉飕飕的讽一句“寂寞个鬼,本掌门清净着呢”。
不料衣非雪沉默良久,开口道:“只是偶尔。”
这是继寒亭游湖的又一次交心。
明晦兰忍不住接二连三的问,衣非雪也不由得真情实感的答。
若不寂寞,又怎会隔三差五的到谷中找妖兽玩儿?
他那个年纪,正是该跟伙伴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锦鲤,站成一排被先生打手板,等先生睡着在他脸上画乌龟整蛊。
不祥之子,害人害己,人人唾弃,避之唯恐不及。
活人不待见,那只好跟鬼“喝二两”。
衣非雪的世界无知无感,他本能的自言自语,想以此营造热闹的假象:“有一天,我寝室外面来了只小鬼。我清楚记得那年我三岁,第一次见鬼,我高兴坏了,连滚带爬的下床,推窗冲着它一声“嗨”,结果你猜怎么着?它吓跑了。”
明晦兰:“……”
衣非雪:“我说你别跑啊,我不打你,咱们来读三字经吧,我教你!我就追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边追边喊。它头也不回,边哭边逃,边逃边嚎,我说你哭什么呀?它哭的更惨了,我就追,它就跑,你说气不气。”
明晦兰:“……”
他无惧邪煞鬼魔,所到之处诸邪避退。那区区小鬼当然闻风丧胆,屁滚尿流了。
明晦兰想起衣非雪曾喃喃自语过——鬼明明很可爱。
所有人都怕撞鬼,而寂寞的孩子心心念念见鬼。
明晦兰:“这只鬼之所以逃之夭夭,必定是被你那句三字经吓得。生前要读书,死后还要读书,它能不跑吗?”
衣非雪愣了下,也笑了。
他有一双无需卖弄就颠倒众生的凤眸,清冽如冰泉,高山仰止。
可若眸子染上笑,惊艳流光,映的满堂都亮了几分。
尽管他此时眸子空洞,却无神胜有神。
明晦兰情不自禁的前倾,隐隐的呼吸喷溅在衣非雪的脸上,他额前凌乱的碎发因此微微荡漾,似有若无的剐蹭着额头,但他毫无所觉。
衣非雪眨了眨眼。
忽然,模糊的视线骤转清明,俊美无俦的面容近在眼前。
沁人的兰花幽香扑鼻而来,碎发蹭的额头发痒,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宛如沸水滚烫。
更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衣非雪瞠目结舌。
形、声、闻、味、触尽数回归,衣非雪反倒全身僵硬,仿佛中了咒术般动弹不得。
空洞的双眸宛如画龙点睛,瞬间活灵活现,明晦兰知道衣非雪能看清万物了,被当场抓包的他来不及躲开,又或者,故意不想躲开。
他们近在咫尺,四目相望。
谁也没后缩。
谁都好像在等对方前进。
明晦兰忽然抬手,似是要笼住衣非雪的后脑。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衣非雪,兰公子,你们在里面吗?”
衣非雪如梦方醒,猛地退开。
明晦兰也往后让了让,朝外回道:“季小公子。”
衣非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四个字叫的有些咬牙切齿。
和季禾一块来的还有周老。
看中土的“花朵”全须全尾的,周老狠松口气:“没事就好。”
衣非雪问:“先生看见风掌门了吗?”
周老点头:“他在城南救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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