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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蘅选择装死:“客人吃些什么——”
谢诏听了一耳朵小娘子们的口角,有些尴尬,正欲走,却被叫住,这时候再走未免掩饰太平,太刻意,到底提脚走进店里。
虞蘅得闲了,亲自奉来菜单子。
夜深了,虞蘅几人已经轮番洗漱过,鬓角犹带水汽,穿一身素,这就准备关门关火了。若非谢诏站在店门口跟生了根似的,她都懒得招呼。
灯下,二人对上眼,都有些诧异,这不是那天那河边碰见那谁谁么!
谢诏与那双含笑杏眼对上,又挪开,想的是,虞……原来做灌浆与酸汤面的娘子,并非经验丰足的老媪,而是这样一位清丽女郎。
虞蘅则了然,难怪这位站在黑里那么久,想来是腹中饥饿又囊中羞涩,正纠结不下,被自己喊住,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
不怪她又误会,毕竟谢诏方才练字怕墨汁沾坏了衣裳,穿得十分简素,便是士子们人手一件的襕衫,多浆洗两次便发白发硬。
虞蘅照顾对方体面,将菜单子奉上后,便道:“客人看看可有想吃的?”
她留了话垫在那儿,若没有,起身告辞也不狼狈。
谢诏扫一眼,除却王献盛赞的炸排骨,还有很多豕肉菜……
他看菜单子功夫,虞蘅觑眼打量对方,啧啧,好纯情样貌。
若只生得好便也罢了,自来了汴京,虞蘅也很见过几位俊秀公子,远的不说她那便宜表兄、行玉小哥,近的似今日下午与王二郎作伴那位郎君,也生得一副如玉面庞,可都过于风流了。
本朝男子兴带花,文官中这种风气则更甚,影响得五陵子弟们,个个敷粉带花,比女子都捯饬得精致。
虞蘅当然也欣赏,这样的美人,即便有些脾气也叫人生不起气来啊。
但她还是更喜欢性征分明些的,似眼前这位,手掌骨节、肩颈线条、喉结起伏,还有眉骨与鼻梁,幅度都是那么刚刚好,又不至于太冷肃……虞蘅一寸寸向上扫视,最后落在对方眉眼,便矜持地收回了目光,心下一笑。
这样的样貌,不愁贵胄小娘子们不喜,只要学问还过得去,将来榜下捉婿,前程不就有了?
在心里揶揄过对方,虞蘅又正色:“郎君可看好了?”
美人虽美,却也不能耽误她打烊。
“便要个油泼面。”谢诏合上菜单子,淡淡一笑,“有劳店家。”
“好嘞,”
虞蘅收回菜单,顺嘴问,“可要什么添料?都有煎鸡子、炒鸡杂、卤肉、卤鸡子……”说一半,想起来这位拮据,便笑一笑住了嘴,其实还有好几种没报完。
谢诏不疑有他:“豕肉?”
“是啊是啊,郎君且试试,我们家蘅娘子做的豕肉,吃过都说好,可香了!日间卤的,这会子已经酥烂入味了。”
阿盼挂完灯笼,进来恰好接上,热情朝对方推销。
她浑身心思都在一会的夜宵上,催着阿玲给她就卖剩的鸡汤下馉饳,根本没认出谢诏。
虞蘅刚想解围,说卖光了,又恐阿盼拆穿,正纠结措辞,便听对方道:“也好。”
行吧,一碗油泼素面十二文,加上卤肉浇头,也才二十文……但愿这位不是勒紧裤腰撑面子的。
“蘅娘子怎下这么多面,蘅娘子也饿了?我分一半馉饳给蘅娘子吧,阿玲煮了可多。”阿盼亲亲热热凑过来,一口一个“蘅娘子”。
快打烊了,真叫人高兴!
虞蘅敷衍她:“你自己吃,我洗过脸了,不吃。”
“哦,那这是给那郎君的,那郎君要了两碗?”
阿盼听见的不是一碗么,难道自己听错……还是阿柳那厮胆敢使唤蘅娘子!
虞蘅轻咳一声:“不是……我这不是累一天了,胳膊酸手抖,不小心放多了面。”
这借口,好在是阿盼没心眼,换作聪明些阿柳,便要挑眉不信了。
阿盼果然心疼她:“那蘅娘子快歇着,叫阿柳来煮!”
虽只是寻的借口,虞蘅见她这般关心自个,心里熨贴得很呐,笑眯眯道:“行了,也差不多了,你们玩去。”
煮了平日一倍多些的面,又舀了格外多的一勺卤肉淋在上头,油泼面简直成了卤肉拌面!
虞蘅在心里唾弃自己,客气殷勤地将面送了出去:“客人慢用。”
谢诏举箸,忽而愣住,有些怀疑,这面?
第25章没肉炊饼
雪白宽薄的面片卧在碗里,乖巧地散发着莹白润泽。浇头也很丰盛,有炸豌豆、酱卤肉,切丁的腌豇豆与泡萝卜,因为量大,顶上一小撮芫荽葱末堆得冒尖。
谢家自己就开酒楼,他对市价不说了解,至少心里有底,这碗二十文的面条,实在过于丰盛。
开门做生意哪有想亏本的,店家娘子能短短时间便从夜市小摊走到市井脚店,不会是没筹划的人。
从初次见面联想到今日,谢诏似乎懂了。
他提箸翻拌,直至每根面条都均匀裹上卤肉与油辣子混合的浓郁汤汁,这才开动。
唔,好香。
院子里静悄悄,稀疏星光透过枣树叶的缝隙漏下,青砖地上疏影横斜。
虞蘅在厨房透过窗看见石阶上排排犯困三人,点头如啄米,不由莞尔,走出去拍拍阿玲脑袋:“地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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