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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蘅一顿,栽在自己前脚上……
“人与人不一样啊,王二郎顶好的脾气,谢郎君亦是心宽量大的君子,王三郎却是人家住在乡下的穷亲戚,万一发火,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招架?说出去也是我们没理。”阿柳难得的条理清晰,将阿盼一顿说得哑口无言。
见虞蘅也颇赞同阿柳话,肃着脸在一边频频点头,阿盼吐吐舌,作揖讨饶道:“几位姊姊饶了我吧,下回不敢了。”
兰娘纵容她小孩子气,和稀泥道:“好了好了,快来帮我看看这菜火候。”
小型批斗会议就此散场,为了赔礼,虞蘅赠了两位王郎那桌一碗凉拌豚皮,蘸点清酱与萝卜泥,和着葱丝一道送入口,清清爽爽。
“这豚皮脆得很!”凡吃过的客人,就没有不喜的,“越嚼、越有味儿!”
有些见地的客人,知道河豚皮上虽有毒,却能去干净,不免诧异:“虞记庖厨手艺竟如此精妙,连豚皮都敢拿来入菜。”
也有那担心的:“这豚皮吃了——没事吧?”这种事情,求个心安啊。
虞蘅请他们放心:“小店里河豚菜肴都有厨子先尝,这豚皮我已试过,去干净了的。”
众人见她好好地站在那儿,便又兴冲冲去尝,果然爽脆,无怪乎士大夫们多是“河豚”粉。
见王献今日来,一副高兴放松的样子,模样也清爽,容光焕发,不比备考时邋遢,虞蘅便猜到了,特地端着酒来送祝贺:“恭喜郎君啊,金榜有名。”
王献讶异:“虞娘子哪里得来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第51章金麟池中物买下宋家酒楼
“郎君这般聪慧的若都考不中,也太没道理了些!”看他眉眼间藏不住的喜色,虞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献得意一笑:“那是,那是自然。”
又问王三郎与裴垣,知道都中了,一个吊车尾,一个比王献名次还好些。
“今日两位郎君的饭钱,小店给免了,就当是提早给几位道喜了!”认得的食客考中了,虞蘅也着实高兴,豪气又不失恭维,“还望郎君们日后授了官,多多地光临小店,令小店蓬荜生辉。”
“还早着还早着,且还得看殿试结果呢。”王三郎摆着手。
王献也有些不太乐观:“今科士子中佼佼者众多,还真不一定能进翰林,只怕殿试结束,便要暂时与虞记吃食道别了。”
虞蘅感慨着宽慰他二人:“国朝进士科举入仕,前三年外放才是常态。其实,比起汴京锦绣,能有机会出去游历游历,做些实事,也是一番长进啊。”
“便如郎君们所说的,今年佼佼者众多,几位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已是优异,何必妄自菲薄呢。”
三郎久日以来一直在为自身前程担忧挂心,此刻听了她的话,琢磨一番,豁然开朗:“还是虞娘子通透!”
王献与她打惯了交道的,倒还好,只觉得这话熨帖极了,笑道:“实不相瞒,谕之亦是这般开解我的。”
虞蘅笑了起来:“哦?那看来是慧者所见略同了?”
她转目从门口看见个熟悉身影,诧异地挑挑眉:“说起来,近日怎么不见郎君与谢郎君同饮?”
“许是他太忙了不得空。”王献含含糊糊。
“谁说我太忙?”
这兴师问罪的语气,不是谢诏,又是哪个。
虞蘅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谢郎君来的不巧,店里座都满了,不介意与两位王郎君拼一拼桌吧?”
谢诏瞥王献一眼,“那便要问他愿不愿了。”
虞蘅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竟然从温润如玉的翩翩谢郎脸上看出了冷笑。
王献头皮发麻,连忙挽救这摇摇欲坠的友谊:“自然是要一桌的,我与谕之何曾这般生分了!”
虞蘅笑道:“好嘞,那我去给郎君添一副碗筷,郎君们看看,可还要再加什么菜?”
三人只再加了一道河豚脍。
这道河豚脍是虞蘅亲自操刀,片得薄薄的生河豚肉,用冰垫着,这样能使肉更紧脆,料汁便是一点清酱、一点芥泥提鲜。另还有一盘子里装了切得细如发丝的葱姜蒜丝,供怕腥的人配鱼脍来吃。
河豚肉极鲜甜,入口起初脆,而后糯,并不腥,比起“金齑玉脍”流行的鲤鱼,其实要更适合做脍得多。
当然,因为料理难度,价钱也上档次得多。
虞蘅忙碌之余,不忘拿余光瞟他们这一桌。
谢诏在王三郎对面坐下,瞧着似是真恼了,这下,换王献讪讪的。
王三郎个愣头青,是真不知道汴京城水有多深,一口一个“二堂兄”、“谢兄”,竟还问谢诏“谢兄何时下场,幸有些浅薄经验,可供参考”,场面越发的难堪。
王献脸上精彩得能开染坊。
终于捱到吃完一顿饭,他忍不住对三郎道:“你先回,我与谕之有话说。”
王三郎走后,王献灌了自己一杯酒,借着酒意遮脸,终于赔罪道:“你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我那族弟说的蠢话吧!”
谢诏本来听他说得诚恳,已经伸手去接酒盏,眼下却又顿住:“你要与我说的,就这件事?”
“不然还……?”
“……呵”谢诏气笑了都,
“我与你送的贺礼,你可看过了?”
“看过了看过了!”王献点头,“那些大家文集、孤本残篇,世上难得一见,我喜欢得紧,当真多谢你。”
谢诏打断他,“我以为,你既看过便应明白,我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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