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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意袭来,我突然被惊醒,我下意识的一伸手,现身边的萍姨不知道去了哪里,被褥已经凉了。
屋内烛光微弱,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犀角香燃烧后残余的味道,我刚爬起身,头部就传来那熟悉的阵痛,我晃了晃混浆浆的脑袋走下床,屋外还是漆黑一片,看起来自己应该没有睡多久,萍姨难道是身体好转就离开了吗?
娘亲的房间紧闭着,我没有去打扰她,而是想去行宫的后院吹吹风清醒一下,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和袍的人倒在了假山附近。
是井上?
我快步跑过去,果然正是井上,他此时已经半晕在地,还未干涸的鲜血正沿着口角处流出,我连忙将他扶起,井上剧烈的咳嗽着,又带出道道血丝,我本想带他回到房间,他却半睁着眼摆了摆手,示意我在一旁他经常饮酒的桌椅旁坐下。
井上看起来状态很差,我不知道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虽然他有夜晚小酌的习惯,可也不至于喝成这副鬼德行。
“咳……多谢邱兄了。”
我见他喝了杯水,苍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只是他白袍上沾了几道血渍在月光下瞧去倒是显得有几分凄惨。
“你这是怎么了?”
井上眉宇间也带着几分狐疑,看起来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我本已睡下,可就在刚刚突然头痛欲裂,好似刀割斧劈,一时间四肢都不听使唤,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才出门欲寻兄台,没想到当时心乱如麻,脚下磕绊,倒在了这里。”
我皱起眉问他到底生了什么事,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掉唇边血迹,酝酿许久,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双目紧盯着我说道。
“也罢,总归要将此事告知兄台,此事说来与之前邱兄欲问关于我为何是月读大神的祭祀者有关。”
我一听他这么说,马上有了兴趣,我最近也经常出现昏睡不醒和总觉得记忆缺失的问题,很可能就和这狗娘养的东瀛土地神有关系。
“之前说到井上家每一次确定下一任月读的祭祀者都会经过慎重的考虑,这一次则选中了我,但实际上这一任的祭祀者却是我的兄长,井上智和。”
我总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没有想起,井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分外伤感。
“智和是我的哥哥,邱兄之前曾经向我问起过关于三年前百家大典一事,我事后仔细查阅了关于井上家的家史,再加上我心中一直有所疑惑,几经查访现在也终于得出了三分真相。”
我最想知晓的当然就是这桩事,很可能娘亲与萍姨一直在探查的也是此事的来龙去脉,见井上提起此事更是喜上眉梢,但我并未马上表露在外,毕竟他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存在。
“当时东瀛派出了两个家族的成员前去参加,其中一人我并不知晓,但另一个就是我的兄长,井上智和。”
果然是井上家?
之前我在皇宫内偷听山本老鬼对娘亲所言便是两个井上家的人,可此时井上智彦对我说只有一人是井上家派出的,而且还是他的兄长,这二人所言不同,总有一人在说谎。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日大秦在决赛派出的选手便是邱兄,但我的兄长不是与你对战之人。”
难不成是那个看起来如肺痨一样的病秧子?
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是一个孩童和一个身材瘦高体态羸弱的男人,与我对擂的孩童有着一张和山本崇极为相似的脸庞,但山本崇的真实身份即使是荡寇志所叙的黑木中介之子黑木至阳,可他为何十余年来没有任何身材上的变化?
仿佛时间在他身上画上了休止符,而那个让我后日里拳脚皆废,身体变得羸弱如女子的罪魁祸又是谁?
井上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他显然还未完全恢复,双瞳中满布血丝,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但还是继续道。
“我不晓得是谁与邱兄对擂,但我可以确定一点,智和回到东瀛后便一病不起,而且病情开始极恶化。我当时不在京都,等到返回却现兄长已经一命呜呼,最后一面时他的尸身俨然已是骨瘦如柴,可他当时正值年轻力壮之际,就算月读侵蚀人的心神意念,可也不会在短短一年内便将一个身强力健的男人变成皮包骨头!”
井上说到这双目紧闭,泪珠悄然滑落,思绪显然已经飘回了那一年的手足相别,他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茶杯压制着情绪,看起来他和他的哥哥感情很深。
“这些来年,我虽然一直觉得此事蹊跷,但自从兄长死后,我便成了新一任的月读继承者,很多事开始变得身不由己,力不从心。我查阅了很多关于古东瀛诸多神迹的书籍资料,最后现了一点,掌握着月读与天照力量的人,只要离开东瀛,力量就会被大幅削弱,而一旦在外使用二神之力,便会极大的损耗阳寿。”
我眼前一亮,从井上的话和我了解的过往来看,他没有说错,吉田小次郎便是死于娘亲之手,而出现在大秦地界上的天照更是差点被娘亲一手捏死,但……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觉让我脊骨凉,难不成?
难不成是月读?!
我那时候感觉到有人紧盯着我,而我的视线也被那种可怕的力量锁定,接着便出现了短暂的失神,直到最后被那个东瀛孩童一脚踢出场外。
而最重要的是,自那以后我就时常感到身体燥热不安,体内之炁更是无法再环绕周天形成,直到最后变为一介废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我的兄长便是使用了月读的力量,但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即便触犯禁忌也要动月读的幻术,东土自古便是仙家神明的宝地,东瀛的古神在那里不过是辈分卑微的异邦神,更受到华夏仙气隔绝的限制,无法展现出全部力量,一旦远离月读与天照的神像动幻术与忍法,便会遭到反噬,后果便是我兄长的悲惨结局。”
我此时耳边已经听不清井上在说些什么,因为一个让我后怕的阴谋已经逐渐浮出水面,我突然理解了娘亲为何执意要带我来东瀛,也清楚了为什么我即使已经身处此地,但娘亲依旧极力要将我排斥在这桩事之外。
难道她之前就已经现了?
我突然想起那封信里娘亲的一字一言,她不是没有阻止那万恶的东瀛邪祟残留在我体内,而是最终还是被摆了一道,开始了这场凶险万分的异邦之旅,这些人很可能早就在预谋着什么,而我不过是一个棋子……
真正的大鱼难道是?!
我了疯一样站起身跑向娘亲的房间,身后传来井上的追问声,但我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我不再去犹豫,一把推开娘亲的房门,一种无比熟悉的既视感立刻从大脑皮层传向我的五感。
没错,之前我就这么推开过,然后亲手解开了那道封印……
耳边又一次模糊的响起了那个怪物的低声,似曾相识又身临其境。
“你难道想一直自甘堕落,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吗!邱子源,看看那些三年前对你马是鞍的师兄弟,再看看如今他们丑恶的嘴脸!没错,都是因为你现在这副和女人一般羸弱的躯壳!”
一双手靠近了床榻上躺着的女人,她是那么的美,那样的圣洁无暇,女人白皙的娇躯上只缠绕着那件裹胸布,柔软的小腹和精致的玉脐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她均匀的呼吸着,沉睡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晃动着,耳畔悬挂着雕刻着“圣”字的耳坠,眼角处细微可见的尾纹诉说着她即是一位天下无双的圣女,也是一个身为人母的妇人,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自然。
男人的手缓缓压在她的小腹处,随着那微弱且温和的光芒浮现,女人还在不间断起伏的小腹处一点点浮现出一幅由道家古文刻画的符咒形状,符咒好像有生命力一样紧紧贴合在女人的肚脐下方四寸处,那里正是子宫的位置。
而男人的手正散出同样淡蓝色的光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人子宫处的道家符咒正在逐渐褪色,从一开始无比温和的蓝芒变得暗淡无光,最终彻底消失在了昏暗阴沉的夜幕下,黑暗再次笼罩了房间,女人的脸蛋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变化,仿佛她没有一刻的防备,男人收回手臂,呆滞的站在床前望着女人的脸,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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