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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栖然也看出来了梁沛心中的不满,但又觉得这样脾气火辣的小娘子像是更有一番风味,特意一手按住梁沛不安分的双腿,一手将口中的布团扯了出来:“娘子何必如此激动?”
“我雁栖然既向娘子保证,生生世世唯娘子一人,娘子便是好生歇着便是,如此动气,万一气坏了身子不就误了你我二人的大事?”
梁沛活了这么些年,还头一次碰见如此厚颜无耻又蛮不讲理之人,听这话的意思竟还是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
梁沛实在是被这贼喊捉贼的行径气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只能破口大骂道:
“你个登徒子少给我胡诌!还不赶紧把我放开!我兄长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是敢动我,小心我兄长将你这一窝的贼匪都砍了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
梁沛少有这般怒目圆瞪、张牙舞爪的模样,理智告诉他不该跟这伙贼人发生口角,但任凭哪个大好男儿被如此剥得如此干净,还五花大绑着被人揽进被窝里一口一个“娘子”,料想心中定然都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另一边,
郁家一家老小忙得焦头烂额,那伙山匪来得着实突然,且行事狡诈,一看就是早有筹谋。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冲着车上的金银财宝来的,却没想到这伙人竟是冲着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个堂堂正正的九尺男儿。郁夫人一听梁沛被人掳走更是在一旁急得直掉泪,梁沛本就是梁家的老小,从小就是被整个梁家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小少爷,更是连枪杆子都没碰过一下,随行的一家老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伙贼人居然把主意打在了这个梁家的小少爷身上。
人群之中最自责的还是郁漠,自己明明知道梁沛身上一点儿武艺都没有,还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在后面,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时刻保持警惕,这下梁沛掉在那群贼人的手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郁漠咬了咬牙,走到郁老将军面前跪下叩首道:
——“祖父,这伙贼人胆大妄为,但梁兄失踪也有孙儿的责任。孙儿还请祖父拨给孙儿一批人马潜入敌营,定将梁兄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雁栖然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这才刚把人给掳来,那边就已经把酒席给张罗上了,甚至已经让寨子里的绣娘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和梁沛的婚服。
梁沛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还能沦落到这种处境里,越想越觉得离奇又好笑。自从醒过来之后,自己又是骂、又是闹,可是偏偏到了雁栖然的耳朵里自己却像是在撒娇一样,全身的力气都打在了轻飘飘的棉花上,竟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这样来来去去了好几次梁沛也着实是累了,自己又被限制了行动,干脆就呆在房间里休养生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雁栖然咬定了自己没那个逃跑的能力,干脆也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了,连看守都只派了两三个。不过梁沛也清楚,他在这寨子里也的确没有那个冒险的必要,目前看来雁栖然并不打算伤害自己,若是自己没头没脑地就这么跑出去,估计没跑两步就要被逮回来,若是再因为这点儿事儿把雁栖然给惹急了,自己才是得不偿失。
说来也奇怪,这一整天他都没见过雁栖然的脸,好像除了第一天从雁栖然身边醒过来以外,雁栖然更多是过来看几眼就被自己狗血淋头地给骂出去,也不知道这人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拗这自己一个不放。
不过,雁栖然倒是对他这些小打小闹毫不在意,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每次自己说什么雁栖然都是在一边笑着应和,自己的满腔愤怒就像是石沉大海,一点都没能发泄在雁栖然身上。
梁沛本就不是个能闲得下来的性格,这雁栖然不来找他到还能落个安静。虽说自己总是呆在这房间里,但仔细一想雁栖然好像也没有强行规定自己不能出这个门,梁沛实在是被逼得没了办法,这才总算下定决心硬着头皮把房门从里面推开。
——“夫人好!”
门刚刚被推开了一个缝,梁沛就被门口两个看守的喊声吓了一激灵,手下意识地一松,门“哐”地一声又狠狠地关上,直直撞上了梁沛的鼻头。
——“夫人再见!”
比鼻头上的痛更难以接受的还是门口那两个看守一口一个“夫人”,梁沛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被门撞上的笔尖更红,还是自己此刻的脸颊更红。
再次鼓起勇气推开门,梁沛抢在那声“夫人好”之前赶紧开了口:“我就只是想出个门,你们别喊我‘夫人’啊!”
——“是,夫人!”其中一个看守显然是没把梁沛的话听进脑子里,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抬手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没听见刚吩咐了不让叫‘夫人’?”
转头就对着梁沛挤出来一个笑脸:“出门是当然可以的。我们寨主特地吩咐了小的们,您在寨子里就是跟我们寨主一样的,饿了给食、渴了给水、困了铺被。我们寨主最近有些事儿正忙着呢,陪不了夫呸,公子。若是公子闷了,小的们带您逛逛也是一样的。”
梁沛听这人说话就知道是个机灵的,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那就你带路吧,带我在这寨子里转转。”
在仔细观察雁家寨之前,梁沛曾在话本里看过无数次那些个山中匪寨应当是什么模样,理应大多都是些土房、草房,里面的贼人都是些凶神恶煞、嗜杀嗜血的凶恶之徒。
但雁家寨明显跟话本里的出入有些大的离奇了,说是贼窝,却是普通的的村落没什么两样。梁沛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挎着篮子的妇女和追逐嬉闹的小孩,脸上都带着笑容跟他打招呼,甚至逛了没几步,梁沛的怀里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果子。只是那些人一口一个“夫人”让他多少有些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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