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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仙府的宗主、邓林虞氏的镇山僧。”
其中长庚仙府的宗主是一个和宗门年龄一样大的老道,历来修仙者多入道,这没什么好说的。但这老道本人就太值得说了,因为他从开派立宗之后就一直活到了现在,简直堪称仙门第一人,而且传言这老祖宗在二三百年前修为就已臻化境,却一直不肯飞升,最后成了位被雷追着劈的奇男子。
所以在长庚仙府,这位祖宗虽一直挂着宗主之名,但早已闭关不入尘世,如今代他掌派的实际上是祝蘅。而不说旁人,长庚仙府内亲眼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未必有几个,因此这老祖宗其实早已经死了的传言都传了一百来年了。
而邓林虞氏的镇山僧,要说起来,大概就是现今唯一能跟长庚仙府老道并谈的人了,这人也相当神秘,虽然没流着虞氏的血,但几乎从立派开始就一直是虞家镇派的重要人物,如今少说四五百岁是有的,和老道一模一样的不出世,长年镇守邓林虞氏的灵山深处,世人少窥得其秘。
庄清流心想,果然没有一个大佬是不神秘的,所以这三个人,到底可能是谁?又或者……真是个三个人中的一个吗?
“还有一个问题,”她翻来覆去无法确认后,转而抬眼道,“他为什么要用叶子?”
梅花阑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看庄清流一眼。
庄清流边重复边一起沉吟着想:“他要画符,大可以画在符纸上,为什么要把灵力和符纹都用一片叶子来承载?”
耳边的嘈杂声逐渐静了下来,电花火石间,庄清流和梅花阑猝然对视一眼——!
因为那个人、方才就在这里!他一直隐秘而冷眼旁观地站在这片密林的某一处,冷静注视着这一切,而因为实力滔天,手边并没有现成的符咒,所以看到兰颂失手,才临时在手边摘了一片叶子给他!
庄清流飞一般地将四周急速扫视了一圈,什么特殊的痕迹都没有,地上积到小腿的腐叶深厚,方才被狂风吹落枝头的树叶何止万计。总之每一棵掩映的树下都可能被那样一个神秘人站过,现在已经了无踪迹。
最重要的是,兰颂就此消失了,还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现在又去哪儿了?看他的样子必不会就此罢手,那下一次又可能会怎样悄无声息的出手?又可能会波及到谁?
总之也是一样,短时间内仍然找不到人。
庄清流深深闭了一下眼:“人有所为,必有所求。兰颂这个人平日里表现出的性格和他方才无人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所以很可能往日生活里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展现出来的每一个样子都是作假——”
她睁开眼:“兰氏宗主的往事必有大量虚境存档,看来我们只能先去翻翻这些了。”
梅花阑想了片刻,嗯了声,点点头。
“好,那就走吧!”庄清流很快抬脚,却因为动作太快,唰拉扯到了刚才被重拍到树上的伤口,下意识疼得“嘶”了声。
梅花阑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撑住她,沉默片刻:“解衣。”
庄清流:“……这,我很好,只是一点点——”
梅花阑在背后低声重复:“解衣。”
“嗯,畔畔,还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有没有离开,我怎么能……好好好,解衣!”庄清流一把攥住梅花阑不由分说扣到衣襟上的手,飞速把自己上半身剥了个精光。
熟悉的凉凉雾气很快在背上舒缓流动,庄清流不由稍微用眼角往后扫着问:“上次不是身上没带这种流动的药吗?这次怎么又带了?”
身后人好像动作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庄清流睫毛微眨,又提醒了一句:“嗯?”
梅花阑仍旧没有吭声,茂密幽静的深山密林中一时只有清脆的鸟叫啾鸣声,庄清流叹口了气,随即想到什么地问:“思归呢?”
“无事,在洞里等。”
庄清流很快点点头,又转而想道:“裴熠方才好像也在岸边……等等,他不会水?!”
梅花阑仍旧道:“不用管,祝蘅在。”
“啊……对,我怎么忘了。”庄清流忽然一摆头,“我怎么忘记祝蘅了,她——”
梅花阑在这时突如其来地打断她的话:“以后别这样了。”
庄清流:“嗯?”
“以后别这样了。”梅花阑从下摆翻起她的上衣,从后至前地交叠合拢在一起,旋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庄清流的眼睛,涩声重复,“以后别这样受伤,不要逞强,要记得找我,一定要记得。”
庄清流原地怔了一下,梅花阑这人好像什么事都能纵容她,但唯独这种受伤的事不行。
她嘴角动了动,很认真地轻轻点了一下头:“我记得了。”
梅花阑好像说完才下意识有点不自在,很快收起药,转身:“那就走吧。”
庄清流福至心灵,两步跟上,跟她并肩道:“可是有一件事——你那会儿准备说什么?我再不召你的话,你就怎么样?”
梅花阑侧翼眼睫很细微地闪动了一下,并未作声。
庄清流依然平静地接道:“你就反过来把我召到你身边,是吧?”
踩踏枯叶的窸窣声瞬间归于寂静,梅花阑的脚步戛然停在了半空。
庄清流却装作没看到,收回眼角余光的同时,自然而然勾着她的袖摆继续走:“那生气的那会儿,又喊我什么了?”
梅花阑:“……”
庄清流瞧着她的表情:“嗯?怎么不说话?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名字?庄烛?”
梅花阑侧脸好像不自在起来,方才要算账的气势一扫而空。
庄清流心里忽然笑了:“怎么了?真的第一次喊‘庄烛’这个名字?那再多喊两声我听听?”
梅花阑看起来就要说出“绝无此事”的嘴型轻轻一变,竟然沉默片刻后,真的又低又磁地喊了声:“庄烛。”
“……”
梅花阑这人的音色和音调,平时听起来是那种很平稳且没有起伏的轻脆,但尾音一直断的很干净,可这句“庄烛”,却说的好像微微融化了一样,当场差点让庄清流没迈动腿。
只有一点,确实很好听——她是说她自己的名字。
庄清流心情莫名愉悦起来,没头没尾地冲梅花阑眨眼:“既然喊了庄主,就要记着给我买庄子啊。”
“……”
梅花阑眼角微微一提,竟然被她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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