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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澜刚进天宗就被容染接入内门,前世今生加起来,只到过一次藏秀峰,却不知为何,对朔风崖上这棵金玲树印象十分深刻。
他站在金玲树前,俯身将地上一朵金玲花拾起。
本开得极绚烂的一朵花,花瓣却被压皱了,上面沾着零星的血。
叶云澜沉默地看着,忽然转过身,抬起长剑指向不远处树林。
“谁?”
一个年轻弟子从不远处山林里走出来。
叶云澜记性向来很好。几乎过目不忘的那种好。
前世三百年的记忆,他没有一天能够遗忘,重活一世,仍是如此。所以他记得眼前弟子叫做薛重,曾在几日前问道坡上向他介绍过自己,是围着他那群人里的其中之一。
薛重面上带笑,分明俊俏的长相,笑起来却有些憨,“叶师兄。”
叶云澜:“你跟着我做什么?”
薛重摸了摸后脑勺,歉然道:“师兄误会了,我平日经常在朔风崖旁边的山林修行,方才偶然瞥见叶师兄,才忍不住跟了过来,并非有意跟踪,只是想冒昧一问,师兄身上的伤势可好些了?”
叶云澜放下手中剑,道:“已无大碍。”
“师兄无碍便好。”薛重憨笑道,“之前秘境里,师兄曾救过我一命,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师兄。师兄此番到外门来,不知所为何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便是。”
叶云澜沉默了会,忽道:“你说,你平日都在朔风崖旁边的山林里修行?”
薛重点头。
“那你可知,今日有谁到过这里?”
薛重挠了挠头,道:“平日朔风崖人迹罕至,我也是看上此地安静,才选择在此地修行。只是我修行时比较专注,一般不会分心注意有谁上过朔风崖。”他沉思了一下,“只不过……今早时崖上似乎有些喧闹,我隐约似听到了袁师兄的声音。”
“袁师兄?”
薛重道:“是外门药庐的袁咏之师兄。”
叶云澜对此人并无印象,他微凝眉,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可识得,一个叫做沈殊的外门弟子?”
“沈殊?”薛重仔细想了想,“师兄说的,可是刘执事前些年带回来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刘执事说那孩子幼年时身上沾了不祥之物,导致经年生病,不宜与外界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刘执事和他收的那几个徒弟在照顾。对了,其中一个,便是我方才说过的袁师兄。我之前去过几次药庐看病,曾偶尔撞到过那孩子一次,面色确实十分苍白。算来那孩子在外门也待了三年了,刘执事的医术那样高超,却还治不好那孩子的病,也不知是何顽疾……”
叶云澜听着,眉头越蹙越紧。
他垂首看着手中金铃花上所沾的血,忽然抬眸看向薛重。
“薛师弟,”他道,“烦请带路药庐。”
——
药庐位于藏秀峰西侧,远远便见一个庞大的青铜药炉矗立在半山高台之上,炉火噼里啪啦燃烧着,浓郁苦涩的药香弥漫山野。
袁咏之坐在前厅,正不断摩挲着手中幽绿圆珠。
自从刘庆走火入魔,整个药庐便归他主持。
此事本值得庆贺,只是在他师父和两个师兄身上所发生的诡异之事,却一直让他心头笼罩阴影。
一个是巧合,可两个三个呢?
刘庆共收了五个弟子,现在,曾、林两个师兄已死,刘庆发疯,只剩下他、冉安还有徐择。
他和冉安一直都对沈殊有所怀疑,因为刘庆一直都说,沈殊身上带有邪祟和不详,与药庐中发生的诡异之事不免有所照应——他们本合计在秘境里就将那畜生弄死,刻意将那畜生引到了秘境中一处绝地,只是当时离炎神火忽然失控,他们没来得及确认沈殊生死,便匆匆离开了。
没想到那畜生居然活了下来。
他本还与冉安商量,再找一个机会将沈殊弄死。
只是现在,他却不舍得再让沈殊死了。
他修行天资一般,入天宗十余载,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能够当上药庐主事,已经足够令他欣喜若狂。
可是现在有了沈殊,若往后好好培养,何止天宗,他想,以后天下之大,都必有他袁咏之的一席之地。
刘庆那个老东西,居然敢去炼制这样的东西……也怪不得会走火入魔。
还有他那两个可怜的师兄,约摸是发现了真相,才惨遭刘庆灭口,而不是什么受心魔所惑跃下悬崖,还有修行时灵气走岔心脉破裂。
定是这样。
说什么邪祟和不详,都只是那老家伙掩饰的借口罢了。
他一想到未来自己成为一方大能的场景,就兴奋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眼中黑气翻涌。
而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忽然,药庐大门被人敲响。
“袁师兄在么?我是薛重,”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男声,“有位内门师兄想要见你。”
袁咏之骤然从思绪中惊醒。
他平复了因遐想而剧烈沉重的呼吸,把圆珠藏进袖中,起身去开门。
刚打开,便是一怔。
他看到了一张浸在橙红夕阳中的苍白面容。
有种浓稠瑰丽的美冲撞而来,几乎迫得人胸口窒闷,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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