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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镇敏指着武开阳,气得憋红了脸,一溜烟地朝山巅跑去了。
武开阳一路行至五行机关室,进房阖了门,只见角落里有一张竹床,竹床边有一瓶药酒。武开阳走过去一屁股坐上竹床,熟稔地脱靴挽裤,拎起药酒往掌心一倒,看也不看就朝自己的足踝抹去。一边抹药,武开阳一边寻思,刚才和殷静拼刀的一瞬间,内力相撞,他似乎感受到了殷静体内的鼓动……原来殷静竟是带着伤来比武的,可那伤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究竟该怎么做呢?
武开阳把药酒瓶子盖好,摸到竹床下一个小格轻轻一按,脚边的地板便一格一格地移开了。里面竟是一条暗道。武开阳顺着竹床一滑,就跳到了暗道里,上面的地板又自动地一块一块拼好了。
暗色中一盏一盏顺墙亮起灯,前面正是直通千仞山中心岩室的密道。原来当年白虎堂还是杀手阁的时候,这座岩室曾是贮藏格中珍宝和机密的地方。而所谓五行机室,也并非是训练之用,而是防止有人觊觎珍宝而修建的杀人机器——从前木机中吐出的从来不是树叶,是真正的淬毒暗器;火机中吐出的也不是火,是牛油弹,被炸一次能掉半条胳膊;石机中吐出的也不是寻常巨石,是蛇岤山的蛇石,劈不开就被石头砸死,劈得开就被从中窜出的毒蛇咬死……如此总总不一而足。后来杀手阁改邪归正,这些阴毒的机关也都改头换面,而石室中藏匿的珍宝,也尽数孝敬了朝廷,现在它有了新的用途,那就是存放所有白虎堂得来的朝廷与江湖中重要情报与信物。
这间石室,师父镇北天也带封淳来过。当时封淳说:“师父,我常年不在山上,这么多东西也看不完。大师兄常在山上,不如让大师兄看了,我每次回来,捡重要的告诉我便是了。”
当时镇北天就招呼站在后面的武开阳:“听见没有?以后你多看看!废人一个!下不了山,你也就是这点用处!”
武开阳还没应答呢,倒是封淳不好意思了,连连道:“师父,您别这么说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事后封淳还来找过自己:“大师兄……我……”
武开阳当时道:“我明白,你怕我在山上闷坏了。”
封淳好像在斟酌着字句:“我……每每下山,都能知道一些江湖事,师兄你在山上,我把情报传回来,你一看看,你就当成是你也下山了一趟一样,我就是你的眼睛。”
武开阳抬眼看着封淳,封淳那一副公子态早收了起来,眼神诚挚地回视武开阳。武开阳心想,这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就是不一样,怎么就能把一件挺尴尬的事说得这么情深义重的。不过说实话,封淳这么待他,要是封淳以后真做了堂主了,求他帮着管点杂事,武开阳还真是拉不下脸来拒绝。
这时武开阳径自往里面走去,来到一排排整齐的书架边,在标注着“丰化四年”这一格前停了下来。他的手指顺着归档栏一点点移动,在“武”这个字上顿了片刻。武开阳深吸了一口气,这里面的每一个名字他都记得,可是他不敢去翻,这些名字还是活人的时候,当年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武开阳飞快地把那本带武字的拿了下来,翻到“镇远将军武城珏”这一页,一排副将人名中,找到“殷远山”后面标注的小字,甲申。武开阳将手中本归位,走到甲申位的架子前,果然有一本《殷氏族谱》,武开阳从最后开始翻起,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殷静的名字。
原来他今年才二十二,比封淳还小两岁呢。
看来,自己就不得不走一趟了。
武开阳又在情报中查了近日太子的行程,太子仍微服在云州,似乎想办一件什么事。武开阳前几日看见时,本来不想管,不过既然牵涉到殷家人,他便不能装作没看见。
出了山心石室,武开阳重新把自己的裤脚整齐别进靴子里,又出去撸了一把草,搓成一根草绳,把自己的药酒坛子绑了,拎在手中,运了轻功便朝山下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太子下榻的酒楼,武开阳毕竟是杀手出身,潜行也是过关的,这便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摸了过去。终于在一间单间里找到了殷静。
大大的一间屋子,殷静就这么坐在里面,抱着双臂,长腿翘在桌子上,穿的还是早上来比武的那身靛青劲衣,桌上摆着那柄断剑。武开阳刚才摸过酒宴雅间的时候看见,太子和其他的侍卫们在雅间里吃酒,当时他还伏在窗边等了一下,想是不是殷静如厕去了,所以不在。结果左等右等也不来,武开阳继续一间一间找去,这才发现殷静在这里落了单。
武开阳没敲窗,而是直接从外面翻进了酒楼过道里,在木地板上故意放重了脚步,停在殷静门前,然后他抬手敲了敲门。沙哑的声线从门内响起,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何人?”随着殷静话音同时,一阵掌风从房内朝门栓一扇,力道十分巧妙,那门自动就开了。
“怎么是你?”殷静略微一挑眉,脚从桌上放了下来。
武开阳道:“我想请你吃个饭,殷大人能不能赏个脸?”
殷静瞥了武开阳一眼,极淡的眉色配着那一瞥的眼神,显冷酷极了:“你请我吃饭做什么?你要是怕得罪太子,太子就在东边厢房吃酒呢,不过你空着手去可不行。”说着殷静又把脚翘到了桌上,扭过头去,仿佛不想再搭理武开阳。
武开阳却丝毫不避嫌地跨上一步进了屋,语音中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激愤,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要怕得罪太子,今天就不上场了。我是钦慕你武功人品才赶来你下榻之处,想与你相交一二,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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