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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要?
段嘉玲内心颤动,涌起一阵渴望。她当然想要一匹马,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她想飞翔。
这句话,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她了。
一直等到下班,段嘉玲都没有回复沙谨衍,她不知如何回复。
这天下班下得晚,地铁里照样很挤,出了地铁站,有小商贩支起亮着白炽灯的流动摊位,在叫卖鱼蛋。
段嘉玲忽然觉得腹中饥饿,扫码要了一份。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吃热量这样高的碳水炸弹了。就这么站在冷风里吃了一碗鱼蛋,肚子里暖了一些,转头看见一个小女孩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鱼蛋。
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眼睛很亮,身上的棉衣是一种脏兮兮的粉色。
段嘉玲含在口中的鱼蛋忽然哽了一下。
脑中出现幼年时的情景,那时段良刚刚去世。段良一去世,家里的顶梁柱顿时坍塌。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莫柳女士,成天痛哭。
好在莫柳女士长了一张好脸,娘家人重新找了一门婚事给她。同时,段嘉玲被送到了亲戚家。
她就这么在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和表哥表姐住在一起。每天上学,亲戚会送他们到路口,那个路口很繁华,也有很多流动摊贩卖吃的,肉丸子、豆腐泡、鸡蛋灌饼、烤玉米和烤番薯
亲戚会问表哥表姐:“想不想要啊?”
“想要想要——”
小孩正是馋嘴的时候,捧着豆腐泡,吃得舌头发烫皱起眉头,都不停顿一下。
那时,段嘉玲就站在一旁,等表哥表姐吃完。
她的棉袄很旧了,用水一遍遍洗过,旧得发灰。小嘉玲低着头默默地吞口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想不想要”。
隔了一整个童年那样漫长的时光,终于有人问她“你想不想要”了。终于有人,说出这句话。
可是,这个人是沙谨衍。
这个人,怎么会是沙谨衍呢。
段嘉玲吃完鱼蛋,把塑料小盒扔进一旁的大垃圾桶里,重新点了一份鱼蛋,递到小女孩面前,弯下腰,和她说:“趁热吃”。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她一眼,又吞了吞口水,说了一声“谢谢”,接过塑料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段嘉玲心忽然变得很软,鼻子很酸,站在风里,用两条胳膊抱紧了自己,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
长大后,她罕见露出脆弱的情绪,也罕见伤春悲秋。
再度迈开步伐时,这点鼻酸已经被她压到了心底。毕竟,她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将情绪浪费在这上面。
又是辛苦忙碌的一周。
临近周末时,梁风忻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让她到跑马地附近一个俱乐部继续练习赛马,继续巩固她英式骑马的基础。
这天下班,段嘉玲走出大楼。
瑞纳士集团大楼,一楼吊顶极高,其上悬着一盏明晃晃的巨型水晶灯。每天有打扮得漂漂亮亮、但神情疲惫的都市丽人从其下经过。
段嘉玲正要用实习工卡刷开门禁,听到有两个都市丽人正悄悄讲着小话。
“好帅啊外面那个。是不是最近走春季秀场的男模?”
“靠,怎么可能是男模?男模哪里有这种通身的气派?”
刷开门禁后,段嘉玲看到旋转玻璃门外颀长的身影,背影挺括,上身一件薄薄的黑色立领长风衣,下身是同色系的长裤。
黑色的长风衣一穿,身量颀长瘦削,光是往那儿一站,气势十足。
段嘉玲走出旋转玻璃门,沙谨衍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沙先生。”
她在距他一米之处顿住脚步,问候他的同时,感到窘迫。
这是她第一次以平常的状态见到沙谨衍,穿着旧毛衣和洗得发白的天蓝色牛仔裤,还有平底的缪勒鞋。
一时间,她暗骂自己早上偷懒睡懒觉,衣服都是随随便便抓过来穿的,一点穿搭都不讲究。
“下班了?”他问候她,“上次我发的消息,你没回。”
段嘉玲本以为他会主动忽略那条信息,没想到还直戳了当地问出来。
“后来我去工作了,就没回复,我以为沙先生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以为,成年人之间有不回消息就是拒绝的默契。
“我不明白。”他直白打断她,她脸上刻意的冷淡让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细细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两分玩味。
“我”
段嘉玲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那般百转千回的少女心思、小心翼翼的思量,不断衡量礼物和感情之间的分量,这些情感,又要如何才能解释给他听?
根本不能。
他没等来她的回答。但他并不介意。
“不过,这无关紧要。”
沙谨衍看住她。不知为何,她总给他一种特殊的感觉。有时她像一本书一样能被轻易地读懂,有时又像一整个碧波汪洋,正如那部著名的电影中所说"Awoman’sheartisadeepoofsecr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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