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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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岩石上的艾斯激动得噌一下站了起来。他都来几次了，终于听到个响动，真是不容易。

夏妮没有回头，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乱动。她自己则是将带来的草垫子铺在门口，就地坐下继续以闲聊的语气和他说起话来。“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我刚醒，还有些不太舒服，只能坐下和你说。请不要介意。”

“不。是我太无理了。”米哈尔保持着一贯的体贴。“请坐。”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和我们走呢？”夏妮没有提约定那么沉重的事情，而是直接问了他理由。

“不是的。大海和冒险确实很吸引我。我也曾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走遍世界，去见识我在书上所学的知识。但是如你们所见，我可能做不到。”米哈尔老实地说。“我做不到走出这个门。哪怕是我自己的希望。”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夏妮懂他的心情。

她也是这样度过了整整六年时光。米哈尔只会比她更久。

“就像我和你说过的，我也曾想做一个老师。在走遍了世界之后，将我亲身体会过的知识教给下一代。但是我……”米哈尔充满遗憾地说着。

再也不会有人倾听他所说的话了，等到她们离开。

“等等，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你要当一个老师，等等……你是电话里的那个老师？”夏妮猛然惊叫道。“米哈尔老师？”

对方可能是对夏妮迟钝感到吃惊，也可能是被夏妮说出的称呼所震惊，许久没有再回答。

倒是夏妮继续说道。“所以，教我电话虫的知识的人是你，对吗？米哈尔老师。”

“……真是抱歉。是我没有当场报上姓名的缘故。是的，是我。不过，那些知识不算什么，我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是老师。”米哈尔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做不到的。”

那叹息之间无尽的寂寞，令人唏嘘。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走出家门和人交谈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简直和呼吸一样简单。但是夏妮体会过，米哈尔现在的感受，她说不出鼓励的话来。

因为对于曾经的她，和现在的米哈尔而言，关闭的这道普通的门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世界和自己彻底隔断成两个维度，无法也不敢想像融合。

“虽然你不能走出家门，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是教导过我知识的人。所谓的老师，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夏妮笑道。“至少我可以称呼你为老师，不是吗？”

米哈尔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夏妮。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想和你、和艾斯坐上一条船去大海冒险，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如果我能跟你们去就好了。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夏妮完全不在意，站了起来继续说道。“知道你的意愿就好了。我们走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说完带着艾斯走了。

米哈尔认为这是夏妮放弃了，安静地等待她再次来道别。

黑暗之中，金丝眼镜下那双眼睛泛着水色的光芒，直到滑落的那一刻，他自己才意识到。“啊，我哭了。”

是啊，怎么能不哭泣呢？他梦想的一切就在门外。一道没有上锁的门就将他和他梦想的一切永远地隔断了。而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他怎么就做不到，为什么他会做不到啊！

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

下山的时候艾斯依然扛着夏妮走。他还有些生气。“夏妮，你干嘛那么轻易地放弃啊。他明明都说想和我们一起去了……”

艾斯抬起头来，看见夏妮冲着自己绽放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疑惑道。“夏妮？”

“艾斯。”夏妮狡黠一笑。“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他绑上船。”

艾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哈？”

这还是那个严令禁止，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的夏妮吗？

“他说自己是甜瓜啊。那当然要放进我们的菜篮子里了。”夏妮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而且这么可靠的老师又是传说级狙击手，我们这种小破海贼团一定要拥有。”

“我们也没有那么寒碜吧。”艾斯试图反驳。

“连艘自己的船也没有，还是借用别人家海贼团的船。”虽然这个借用没啥还的可能。

“不，那个。”艾斯顿时心虚了起来。

夏妮意识到不对劲，低下头掰着艾斯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艾斯，还有什么你没有告诉我的？”

“那个……”艾斯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个噩耗。“那个狼牙海贼团的船被人开走了。可能就是德加他们跟忍者一块上岛了。迪斯去找船的时候，就看到现场地上的留言。船已经没了。哈哈哈，没想到船丢得这么快。”

夏妮扶额：笨蛋船长！！！

“笑什么啊？艾斯，行李可都在船上，补充物资都买好了。现在我们身上可没有多余的钱了。”夏妮气呼呼地说。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哈哈哈，不过，夏妮，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河豚。”艾斯笑得好大声。

夏妮：怎么办，想揍人。

船没了，物资也没了，钱也没有。简直就是绝境嘛。不过，想想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这些，就她和艾斯两个人，加上南瓜一只狗，乘个小木筏，还不是起航了。

现在也没有太糟糕。至少艾斯和大家都平安无事。说起来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往自己的房间里存放了一部分物资，现在就在她的黑桃纹身里。

而且她还学艾斯，随身带了一个背包，比较重要的个人物品她都随身携带了。比如南瓜的狗骨头玩具，南瓜喜欢的小零食……哦，对了，还有她的航海以来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学的迪斯。夏妮也觉得记录下一路旅行的见闻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这么看来，损失的只是可以补充的物资和船。还是有办法补救的。

夏妮翻着背包，突然摸到个尖锐的物品，奇怪自己放了什么进包里。她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她之前买的一个小装饰。

木头圆盘上镶嵌着乒乓球大小的长角骷髅头，是个有些粗犷风格的小饰品。

“这是什么？”艾斯凑过来看。

“这是……艾斯，抬头不要动。等等。”夏妮摸索着抓住艾斯牛仔帽两边垂下来的帽带，努力地将帽带绳子穿过自己刚买的小饰品，放开手。

那个小饰品垂挂下来，刚好落到艾斯的胸口处，和艾斯的帽子搭配得浑然天成，就像是这帽子本来就有的一样。

“是个帽坠。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和你的风格很像。”夏妮笑着替他正了正帽子。“感觉怎么样，艾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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