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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去敬亭那归还洗好的旗袍,约在咖啡屋见面。
敬亭没来由地问:“你究竟喜欢他什么,钟绍钤?”
“他对我好。”小钟前后思考许多,觉得只有这样讲,敬亭最好接受。至于讲缘分、非他不可什么的,太玄妙,敬亭理解不了。
“比如呢?”
他做爱舒服。
小钟忍笑暗想,没敢说出口。
敬亭自顾自地猜,“无非是立个可怜破碎的人设,说点小女孩爱听的情话,‘宝宝不哭’,‘有事我兜着’,‘我疼你’……这种话我也会说。你爱听,我也每天说给你听。”
“哪至于这样。你别讲了,怪肉麻的。”
敬亭却怀疑地看向小钟,“连不要钱的情话都不舍得讲,他当初怎么把你勾到床上去的?”
“是有些精神性的、深刻的话题,只有跟他讲,他知道。”
“然后你们就聊着哲学、文艺滚到一张床上了。”
小钟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发现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话糙理不糙,“你能不能别老惦记着我跟他睡没睡的事?”
“不啊。我知道都住在一起,肯定睡过了。”
小钟的脸却越涨越红,情急之中只想到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学着敬亭以前说过的话讲:“天底下哪有家长跟女儿讲这种话题?”
“你更乐意跟男人讲?”
“当、当然了。”
说出这句话,小钟隐隐觉得自己又上了敬亭的套,但弄不清哪里不对。
“他那方面挺厉害的?”敬亭坚持不懈地问。
“你女儿不是连房事都想跟妈妈说。”小钟受不了了,决定终结话题。
敬亭客气地接受。
但话题停在这里,看起来问题的答案摆明了是“他不太行”,小钟又忍不住补充道:“是挺厉害的,一夜七次。”
敬亭失笑,笑完又异常严肃,摆出要讲正事的派头,“失去他又会让你很难过,是不是?”
在敬亭眼里,大钟和猫猫一直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给小钟解闷的活物,只不过大钟这只猫猫太有自我意识,过于危险。
但是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起这话?她跟父亲依旧没有放弃拆散她们,已经要下最后通牒?
“又……出事了?”小钟观察着敬亭的神色探问。
敬亭却垂眸叹息,道:“他没出事,是你父亲出事了。昨天在家直接就被警察带走了。他应该知道你不会回去,所以不让继母跟你讲,不想让你也牵扯进来。”
“他就一卖药的,怎么惹上这么大的事?别是药出了问题把人吃死了吧。”
最近有类似的新闻吗?
“也没这么重。据说是税务稽查,查出公司账目有问题,涉及金额比较大,属于刑案了。”
“刑案?也就是说他会坐牢?”小钟不敢置信地反问。
“说不准。一般警察能直接把人带走,大概是已经有证据链,判刑跑不了。”敬亭话锋一转,“看他顶不顶得住吧。你父亲老奸巨猾,狐狸尾巴也不是那么好抓的。这次应是遭人陷害。”
小钟很想说服自己,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他犯罪,他坐牢,与她无关。但想此人劳碌大半辈子,也算计别人大半辈子,最后还不是落得晚景凄凉,一无所有不说,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不能不感到人世的荒谬,“是不是跟去年上市,上市以后业绩不好有关系?”
敬亭点头,“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他都打算把公司卖掉了,结果还出这种事。”
“卖掉公司?是因为之前相亲没了后文,才不得不这样?”
“你还记着呢。一顿饭而已,才不是你的问题。”
小钟难得露出求知的眼神。敬亭又接着解释,“三年前,你爹签过一个对赌协议,现在正好是要兑现的时候。至于对赌协议,就是……”
她拿出纸笔,一边向小钟解释复杂的名词,一边画出简易的示意图。
“这个协议虽然苛刻,但按上半年公司正常运转情况推算,勉勉强强可以完成。只是前段时间业内传出不好的流言,公司股价闪崩,融资困难,再是后面的稽查,麻烦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推倒一个,最后就弄到无力回天了。像以前那样拆东补西也行不通,最后只剩下一条路,转让股权。”
敬亭在纸上圈出最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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