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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闻言,当即仰首望向王墨头顶那只式样古拙的乌木髻。
王墨却突然手下加力,一把钳紧了她的下颌,在她因疼痛而口唇微微张合之时,将一粒黑色的药丸拍进了她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滞重的腥臭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疏桐恶心难抑,正欲吐出之时,王墨的手指便卡住了她的上下牙关,冷冷道:“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我就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我得给自己加个保险。”
说罢,王墨并指点下她颌骨下的廉泉和人迎穴,疏桐不自觉便将那化成汁液的药丸咽下喉去。
一阵幽凉之后,喉间便传来麻木的阻塞感。这是哑药?!
若是自己变成了哑巴,日后如何替父母平冤昭雪?疏桐抬手捂住咽喉,急切哀求道:“公子,我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我如何相信你?”
“公子,奴婢可以发誓”
王墨挑眉道:“以你父母的名义?”
疏桐愣愣望着王墨,好一阵才一脸绝决道:“奴婢以父母的名义发誓,若是将公子的秘密说出去,奴婢的父母将将不得好死!”
王墨冷笑一声:“桐儿,你应该将‘不得好死’该为‘永不超生’吧?”
“公子,你?”
“你的父母八年前就因通敌谋反被诛,你拿他们起誓,也不怕他们晚上来找你理论?白舒!”
白舒!
疏桐瞬时僵住。自己的名字,已经八年没有人叫过了。在婢女喜鹊换下自己的衣裳被官兵带走之时,这个名字就被圈进死囚薄里,画上了立即行刑的血红大叉。
“你以婢女喜鹊的身份进入王家,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替你的父母复仇。如今,你在王家羽翼渐丰,常氏却要让你陪嫁邺城,所以你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要留下来,继续你的复仇大业,对吗?”
说罢,王墨倏忽站起,身后的烛光将他高大的暗影投在疏桐身上,疏桐顿觉黑暗压顶,胸腔沉闷。
自己一直都很谨慎,他是如何发现的?!跪在王墨的影子里,绝望中的疏桐仍在反思自己的言行:是偷窥宝鼎阁露了马脚?还是夜里说了梦话?难道是六年前将他推入荷池
王墨转回身去,叹息一声道:“白舒,忘记你的身份,放下你的仇恨吧。你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与这个倾颓的时代抗争?你泉下的父母,不会因你放弃复仇而苛责你”
放弃仇恨?!
若换他目睹那寒光闪耀的巨刃从父母的头上落下,目睹那鲜血喷涌却依然眼含悲愤死不瞑目的头颅,目睹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身首异处血流成河,他还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么?!
八年了,若不是靠着为父母复仇的坚韧决心,自己早就在这王家宅院中死上几十次了。为了复仇,自己精心谋划着每一步,从最卑贱的刷马桶倒垃圾的丫鬟做起,讨好每一个能利用的人,算计每一个能踩踏着上位的人,一步步做到当家主母身边的一等丫鬟,一点点接近自己的复仇目标
如今,这一切却被这个仇人之子识破了。生命里最屈辱最卑贱的八年,最痛苦最压抑的八年,自己独自一人挺了过来,眼看就要成功了,他却要自己放弃?怎么可能?!
脑海中一道寒光闪过,疏桐忽然想起桌上果盘里的那把银刀。眉心一拧,她倏忽站起身来,一把抢过盘中的银刀,拼尽全身力气朝王墨后背捅去。
“嗤!”锋锐的银刀刺破布料,轻易便插入了王墨的腰背。疏桐的手,在接触到沿着刀刃流出的温热的鲜血时,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找死么?!”王墨转回身来,面孔因疼痛而极度扭曲:“我喂你服下的是七味亡魂丹,每七日必须服下解药,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疏桐却听若未闻,只怔怔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一脸惊恐。
“桐儿?”王墨皱眉唤道。
“爹爹,娘亲,对不起,对不起”疏桐突然痛哭起来,边哭边将手上的血往衣裙上擦,擦得满身是血,却全然听不见王墨的呼唤。
王墨咬牙忍痛,抬手扶住她的肩头:“桐儿,你怎么了?”
疏桐双眼噙泪抬头看了王墨一眼,突然便栽倒在地,人事不醒。
“这药发作得真是时候!”王墨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寂静的房间中,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滴答”声,王墨侧身垂首,便见身后的地砖上已经滴集了一滩粘稠的血液。他当即反手握住银刀刀柄,忍痛走到内室的木柜前取出药箱。
扫视一圈内室,他将药箱拎到了妆台前。打开药箱后,他找出棉纱、止血粉、愈伤药,咬牙忍痛将银刀从腰间拔出,侧身就着妆台上的铜镜,将止血粉、愈伤药敷上伤口,再用棉纱一层层紧紧包扎。
包扎处理伤口,本是再熟悉不过的操作,却累得王墨一身大汗。坐在妆镜前,望着妆台上那柄染血三分之一的银刀,王墨有些愣怔:她果然还是那般毒辣!若不是忘忧散催发她体内其他几味药的致幻作用,她这一刀或许会要了他的命。
歇息一阵后,王墨起身缓步走回前厅,忍痛跪倒在地,俯身将疏桐揽进怀中。疏桐虽身姿纤瘦轻盈,王墨在负伤之下,却几番挣扎才将她抱了起来。
在站起身的一刹那,王墨感觉腰间一热,那棉纱之下的伤口便又被挣裂了。血液很快洇湿棉纱,浸出表层来。王墨叹口气,咬牙将疏桐抱进内室,放在床榻上。
喘息片刻,王墨俯身将她染血的衣裳脱下。脱掉外衣后,他发现她的中衣也浸染了血迹,稍作犹豫,便将她的中衣也脱了下来,只留下薄薄的胸衣和亵裤。
眼前,纤柔的肢体起伏有致,白嫩的肌肤如玉似雪,这番活色生香的场景,换在往日王墨喉结上下滑动,却终究无奈摇摇头,咬牙躬身拉过内侧的薄被,替她轻轻盖上。
做完这套动作,王墨似已累得无法动弹。他靠坐在床头,反手捂住伤口,盯着床上熟睡的疏桐,唇线渐渐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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