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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渐入中盘,白黑交错,局势胶着,她却忽而停下了手,盯着棋盘良久。
“你以为我们像不像这盘棋?”她忽然问。
苍晏执棋的指微微顿了顿。
他擡头看她一眼,眼神极轻极深,落在她唇角未展的笑意上,仿佛能看到她骨子里那一点微不可察的倔意与孤意。
“不像。”他说。
“你比这棋,厉害多了。”
沈念之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两人对望片刻,她忽地一笑,重新将手中棋子掂了掂,继续落子。
这盘棋下得极久,落至尾盘,胜负难分。
她托腮坐着,指间轻拈着一枚未下之子,那颗棋子在指下轻轻转动,发出“吱吱”细响。
屋中烛影斜晃,苍晏低头看棋,神色温雅,却并未说话。
沈念之却忽然开口,语声清澈,如夜莺掠过庭树枝头:
“苍大人莫不是心悦我?”
她语气轻飘飘地问出口,仿佛只是打趣。
苍晏指间一顿,眉眼低垂,忽然将手中最後一子落下。
“啪”的一声轻响,棋声清脆,直敲人心弦。
沈念之盯着他这一步,眸光微亮。
她扬起下巴,唇边笑意艳若桃李:
“落子无悔——你输了。”
苍晏看着她,目光一瞬未移。
烛影微晃,映得她眼尾风情尽展,眉间一点胜意未藏,像春风吹过雪,明艳得教人移不开眼。
他没说话,良久才低低一笑。
“那我,输得不冤。”
语气极轻,极缓,落在棋盘之间,如同棋子馀音未止。
沈念之却不再说话,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角帘子看了眼外头夜色。庭中槐树婆娑,月光如水,落了一地清白。
她转过身,唇边笑意却已收去,只剩眉眼间那抹清贵自持。
“苍大人还不走?夜深露重,小心风寒。”
苍晏站起身,微微一拂衣摆。
“我本就来得唐突,扰了沈娘子清静。”
他转身几步,又忽地回头,道:“那盘棋……我会记着。”
“下回若是赢了,沈娘子可愿认输?”
沈念之轻哼一声,淡道:“你先下得过再说。”
她擡手拂过发鬓,斜倚着窗棂,整个人倦意中带着不容逼近的傲意,偏那声音仍软得像春水:
“不过……若你真赢了,我倒也未必不能认。”
“只是。”她语气一顿,眼尾一挑,“你得付得起代价。”
苍晏微微一笑,垂眸拱手:“受教了。”
他步出房门,背影仍挺拔温雅,不急不缓地走入那重重月色之中。
沈念之站在原地良久,忽然转身看向棋盘,那局面仍在最後一步未收,黑子封角,白子留线,杀机尚在馀处。
她坐回案前,拿起那枚自己落下的最後一子,又看了一眼那白子——
低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他这一步……明明该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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