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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满纸毫无章法丶横冲直撞的墨迹。
开头就是一个巨大的墨团,几乎涂黑了小半张纸,旁边还有几道暴躁的划痕,仿佛写信的人跟这张纸有深仇大恨。然後,字迹开始了:
『我爱罗!』
称呼倒是顶格,力透纸背,感叹号画得像个手里剑。
『手鞠大姐又催我写信!烦死了!比学新忍术还难!』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怨气。
『木叶最近超——级无聊!任务都是D级的!抓猫!找狗!帮老奶奶修屋顶!(屋顶的瓦片好滑,差点摔下来,嘿嘿)』
“嘿嘿”两个字写得格外大,还画了个歪嘴的笑脸。
『一乐拉面涨价了!大叔说是因为面粉贵了!可恶!我的零花钱都不够吃三碗了!不过大叔偷偷给我碗底多藏了半块叉烧!别告诉别人!』
叉烧两个字被描得很粗,旁边还滴了一小滴可疑的油渍。
『丁次那家夥……』
写到这里,笔迹突然变得极其潦草,仿佛在飞速逃离什麽:
『……算了!那家夥的事没什麽好写的!』
然後是大片的空白,似乎写信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抓狂。
最後,在信纸最下方,挤着一行更小的丶几乎要破纸而出的字,墨迹新鲜,显然是最後硬憋出来的:
『下次!一定要吃垮你们砂隐的拉面锅!等着!』
结尾是一个巨大的丶歪歪扭扭的漩涡状涂鸦,勉强能看出是笑脸。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没有对风影的敬称。只有属于漩涡鸣人的丶混乱的丶充满烟火气的抱怨和没心没肺的宣告。
我爱罗捏着信纸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纸张发出细微的呻吟。
她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很久很久。
窗外的风沙似乎小了些,呜咽声变得遥远。沙漏里的沙,依旧在无声流淌。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擡起另一只手,指尖拂过信纸上那个巨大的墨团,拂过“烦死了”三个张牙舞爪的字,拂过“叉烧”旁那点油渍,最後停留在那个歪扭的漩涡笑脸涂鸦上。
淡青色的瞳孔里,那片冰封的荒原深处,似乎有什麽极其细微的东西,无声地融化了一角。像荒漠深处最坚硬的盐壳,被一滴意外的露水悄然浸润。
她依旧没什麽表情。只是将那张皱巴巴丶沾着油渍和墨团丶承载着木叶阳光与聒噪的信纸,极其小心地丶平整地叠好。
然後,拉开办公桌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丶没有任何标记的抽屉。
抽屉里没有文件,只有细软的丶干燥的丶如同流沙般的金色沙粒。
她将信纸轻轻放了进去。
细沙温柔地覆盖了纸页的褶皱和墨痕,只留下那个歪扭的漩涡笑脸,在沙粒的缝隙间,对着冰冷的抽屉内部,无声地咧着嘴。
抽屉被无声地推回。
风影办公室恢复了绝对的寂静。只有沙漏永恒的沙沙声,和窗外砂隐永恒的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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