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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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雪窟谶影（第1页）

陆沉舟的指尖深深掐进林清浅的手腕，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洞外的风雪突然变本加厉，卷着冰棱砸在石壁上，像极了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地撞开书房门，将浸满冷汗的羊皮卷塞进他手里，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被惊雷劈得支离破碎，却偏偏让这句谶语刻进了骨髓。

"沉舟？"林清浅的声音混着担忧落下来。她看见他瞳孔骤缩，倒映着篝火的光芒碎成万千金箔，右手却不受控地摸索到腰间古玉，指腹反复摩挲着"沉舟"二字，仿佛要从那冰凉的纹路里抠出些陈年旧事。

桃夭忽然起身，将重新煨好的药碗递过来："小姐，陆先生烧得厉害，该喝药了。"她的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上面系着枚指甲盖大的银铃，铃身上刻着的图腾正是南疆蛊族的灵蛇噬月纹。

陆沉舟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林清浅慌忙用帕子替他擦拭，却在触到他掌心老茧时鼻尖酸——这双手曾握过毛笔替她修改诗稿，也曾执扇杀人于五步之内，此刻却因蛊毒而青筋暴起，像破土的枯藤般狰狞。

"双生莲黄泉路"他忽然呢喃出声，滚烫的额头抵上林清浅的肩，"阿爹说，若见着双生莲开，便要将寒髓浸在月光里"

"什么寒髓？"林清浅心口剧跳，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桃夭端着药碗的手突然一抖，银铃出细碎的轻响，惊得洞顶积雪簌簌掉落。

陆沉舟却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剑眉紧蹙如凝血。林清浅替他盖好披风，指尖掠过他腰间古玉，忽然想起黑市老板的话："此玉名为寒髓，乃前朝皇室秘宝，遇血则温，见月则明。"她猛地转头看向桃夭，却现侍女正盯着那枚银铃出神，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桃夭，"林清浅放柔声音，"你腕间的银铃可是南疆之物？"

少女浑身一震，银铃在寂静的石洞内荡出清响。她盯着跳动的篝火，喉结微动："小姐可知，南疆有个传说灵蛇噬月之夜，双生莲开之处，便是往生门所在。"她忽然伸手扯断红绳，将银铃放进林清浅掌心，"这铃铛是阿娘留给我的，她说若有一日见着使断刀和铁骨扇的人，便要带他们去祭坛找找"

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踏雪声。林清浅瞳孔骤缩，断刀已出鞘半寸。陆沉舟却在此时猛然睁眼，铁骨扇"咔嗒"展开的声响里，三道黑影破雪而入，弯刀上的曼陀罗花纹在火光中泛着幽蓝——正是血煞门的追魂蛊！

"保护小姐！"桃夭尖叫着扑向最近的杀手，袖中突然甩出枚掌心雷。爆炸声混着雪雾腾起的刹那，林清浅已抱着陆沉舟滚向石洞深处，断刀在石壁上擦出火星，照亮了他眉心不断跳动的红痣。

"用古玉"陆沉舟抓住她的手腕，将寒髓玉按在自己伤口上。奇迹般地，正在渗出的黑血竟渐渐转红，而古玉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羊皮卷上的往生蛊阵图分毫不差！

"原来寒髓是针眼"林清浅倒吸冷气。洞外传来桃夭的闷哼，她咬牙将陆沉舟藏进石缝，断刀在掌心割出伤口，将血滴在古玉上——银光骤起的瞬间，整座石洞开始震颤，洞顶积雪如银河倒悬，竟在地面映出往生门的虚影。

"跟紧我！"陆沉舟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铁骨扇划出弧线击落袭来的袖箭。林清浅这才现他眼底的血丝已消退大半，眉心红痣在银光中格外醒目，竟与古玉上的阵眼标记重合。

三人冲破雪雾时，昆仑西峰的月光正泼在雪地上。桃夭忽然指向远处："看！"只见两簇蓝焰在风雪中摇曳，状如并蒂莲，正是谶语中的"双生莲开"！陆沉舟握紧古玉，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灼热，记忆如潮水翻涌——父亲临终前的叮嘱突然清晰："寒髓映月之时，往生门开之刻，切记莫让双生莲沾了血亲之血"

"等等！"林清浅忽然顿住脚步，"你的伤"她的目光落在陆沉舟渗血的袖口，忽然想起他方才用古玉时并未避开伤口，而那血珠滴在玉上的瞬间，她竟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桃夭忽然踉跄着扶住巨石，银铃出急促的脆响："祭坛就在双生莲下方。可是小姐，阿娘说过，往生门里葬着的都是都是南疆最狠厉的蛊师，他们的尸身会被炼成炼成血蛊母巢"

陆沉舟忽然松开林清浅的手，独自走向双生莲。月光落在他雪衣上，将身影拉得老长，竟像是走向黄泉路的引路人。林清浅想追上去，却被桃夭死死拽住："小姐看他的脚步！是南疆巫祝的往生步！"

只见陆沉舟每走一步，雪地上便绽开一朵冰莲，与双生莲的蓝焰相映成趣。林清浅忽然想起他曾教她的剑舞步法，每一招都暗含《周易》卦象，此刻却与这诡异的往生步重叠，竟像是生来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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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她再也忍不住，断刀出鞘的银光划破雪幕。陆沉舟猛然回头，眉心红痣在月光下竟化作一点幽蓝，眼底翻涌的竟不是往日的清隽，而是陌生的狠戾与悲凉。

"别过来。"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当年陆家为破往生蛊阵，我父亲用陆家血脉作饵现在该我还债了。"

林清浅只觉心脏被攥紧："什么血脉？你父亲不是商人吗？"

桃夭忽然惊呼："陆家莫不是百年前镇住南疆血蛊之乱的镇南王后人？！"她踉跄着跪下，银铃落地出悲鸣，"原来原来您就是预言中的血蛊宿体"

陆沉舟苦笑，古玉在掌心烫："七年前我打开羊皮卷，才知道陆家每代都要出一个血莲引，用自身血脉镇压往生门。阿爹耗尽修为替我拖延了七年，如今双生莲开，正是血祭之时。"

林清浅只觉天旋地转。她想起这三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总在月圆时咳血，想起他书房暗格里的泛黄医书，原来全都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为了利用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断刀却不知不觉握紧，"用断刀和铁骨扇作双生莲的引子？"

陆沉舟猛地抬头，幽蓝的眼底闪过痛楚："起初确实是。但后来"他忽然剧烈咳嗽，黑血再次从嘴角溢出，"后来我现，你比我想象中更像更像我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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