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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莲身子摇了一摇,“皇姐,你又在取笑我。”
永安笑得张扬,“这哪里是取笑?你若是自己没有看中,那父皇可就要直接给你赐婚,到时候你再不满意,也不能更改。皇姐也是为你好,现在你害臊,以后就要吃苦头。还不如大着胆子,顺着自己的心意挑一个合适的。”
永莲心中苦涩,她哪里没有中意的,但是她能告诉父皇吗?就算是告诉父皇,父皇会替她做主吗?
皇后的眼睛随意地往这边一扫,然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然后捏起酥皮点心,小口地吃着。吃完后,她身后的琴嬷嬷递雪白的绸帕,她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洁白的手指根根如玉,保养得极好。突然,她抬起皓腕,如玉的手指朝前轻轻一指,指向后面几桌中的一位青年,青年长得颇为俊俏,远远瞧着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那是哪家的儿郎,看起来和永莲年岁相当,长得也算不错。”
贤妃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见皇后指的青年确实如她所说,长得还不错。
永莲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永安也看了一眼,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意,低头开始吃起点心来。
皇后身后的琴嬷嬷轻轻地走开,小声地询问宫人。很快就得到消息,禀告皇后,“回娘娘,方才那位公子来自沧北,姓文。此次文公子位列二甲第三十六名。”
贤妃脸色复杂,又看了那青年几眼。
沧北文家?莫不就是那个文家?文家那位四爷因为泄题一事,被科举除名,永不能再参加贡试。文家又远在沧北,在京中毫无根基。纵使受太子的器重,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皇后颔首,笑道,“文家是隐世大家,百年前是纵横书香的世家。他们家出来的公子,怪不得一表人才,名次也很靠前,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儿。不知贤妃妹妹意下如何,可还有其它的人选?”
“暂时没有,不过臣妾就永莲一个孩子,自然是想为她挑个好的。这些公子们看长相还看不出来品性,臣妾想私下再慢慢打探。”
“你如此想法也是好的。永莲虽不是本宫所出,但本宫一向对她视同永安,当然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年一过永莲也快十八,年岁不算小,太子不过先她一天出生,都已经娶妃。她是姑娘家,不可错过韶华之龄。”
“谢娘娘,臣妾会加紧挑选的。”
“你有打算也好,本宫会和陛下商议,务必要永莲称心如意。”
贤妃心略定,皇后没有逼着赐婚,她还有时间再好好挑挑,文家的家世太过低了些,她真有些不愿意。坐在她身边的永莲脸色已经白到透明,袖子中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中,咬着唇一言不发。
恩泽宴后,众进士们又齐聚殿前谢恩。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游街,京兆府尹已在宫外金门等候,等进士们出来,亲自给状元郎披红。
胥良川坐在枣红骏马,马头上绑着大红的绸花,神气威武。他帽插金翎,身披封红,神色凛冽,玉面霜颜,宛如星君。
从皇宫出来,沿御道直行,穿过次卫门。两边开始出现观礼的百姓,百姓们高声欢呼,相互与左右的熟人谈论着状元郎是如何的俊俏,何等的风姿卓绝。
人群中,还有许多的少女们,或大胆地露出真颜,或娇羞地罩着轻纱帽,一眨不眨地盯着游街的队伍。从状元郎出尘的长相,慢慢移到后面跟随的进士们身上,思量着哪位好儿郎才是良配。
方静怡也夹在一众姑娘中,她戴着细雪绡纱罩着的帽子,眼睛紧紧地追随着最前面的男子。他坐在高大的骏马上,面如冠玉。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为何会看不到自己的好?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将来若是能入住东宫,这对自己不屑的男子,总有一天会拜倒在自己的面前,对她俯首称臣。
她的手死死地捏着帕子,目光幽怨。身边的方静然则去寻找赵守和的身影,见赵守和意气风发,原本憨厚的长相,也变得英俊起来。这么一看,之前的百般不愿意,也松动一些。
可惜听祖母说,赵家人似乎不太愿意。她跺了一下脚,赵家人太过份,要不同意也是自己,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姐妹二人心思各异,待游街的队伍渐渐走远,才转身离开。
雉娘也偷偷地溜出门,她现在怀有身孕,确实不宜去人群中挤来挤去,于是在沿湖街道旁边的茶楼中订了一个雅间。
游街的队伍正好要经过此处,沿湖转上一圈,再绕行至吏部内堂进香,方可自行离去。
雉娘站在临街的窗户边,胥老夫人和胥夫人也陪同一起,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
胥老夫人颇有些感慨,“从你的祖父,还有你的父亲,现在又到川哥儿。我已经看过三回胥家男人状元游街。”
胥夫人在一旁捂着嘴笑,一脸的与有荣焉。
远处的锣鼓声越来越近,在外面观望的执墨推门进来,“老夫人,夫人,少夫人。大公子他们快要过来了。”
胥老夫人和胥夫人站起来,立在雉娘的两边。
很快,仪仗队出现在楼底下,前面的御卫军举着高高的牌子。后面跟着锣鼓手们,将手中的乐器舞得欢快。
枣红的骏马跟在后面,骏马上的男子依旧冷清,头上的金翎被艳阳一照,熠熠生辉。雉娘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白嫩细幼的手伸出窗外,招了一下。
底下的男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夫妇二人四目相望,情义尽在不言中。
胥良川渐行渐远,雉娘在后面的队伍中找寻着,看到胥良岳和赵守和的身影,指给胥老夫人和胥夫人看。
最为高兴的是胥老夫人,大孙子高中状元,小孙子也是二甲头名。不愧是他们胥家的子孙,岳哥儿纵使没有川哥儿那般有天赋,却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胥良岳只顾着高兴地瞧着围观的百姓,并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她们。
数百位进士,个个意气风发,都是人生得意之时,人人面上都流露出喜悦,感染众人。雉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浩大的游行,眼睛一直跟随着队伍,眼见着游街队伍全部经过,她才离开窗边。
约一息香后,胥家人开始下楼,准备乘车归府。
到达府中不到半个时辰,胥良川和胥良岳就进了家门。胥良川走在前面,红衣玉颜,冷面松姿。胥良岳紧随其后,俊朗温润。
胥老夫人连声几个好字,由胥阁老引着兄弟二人前往后面的祠堂。向先祖们进香报喜讯。
兄弟二人三叩拜,将香插进灰炉中。
胥良岳在小声地叨念着,意思是他已考中进士,也算对得起祖宗。以后回到阆山,一定要将书院发扬光大,不负祖宗们的期望。
胥阁老也感慨陈辞,告慰先祖。胥家到了良字辈的这一代,就只余兄弟二人。幸得祖宗保佑,兄弟俩不负众望。
胥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们森然肃穆,香案上余烟袅袅,胥良川眼神幽暗,垂眸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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