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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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靠近（第2页）

他握紧伞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把伞是他特意换的，比普通伞要大一圈，足够遮住两个人。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深吸一口气，擡脚朝她走去。

视线穿过雨幕，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

他看见她的身体突然绷直，像是察觉到他的靠近。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还有三步。

他在心里默数。

两步。

那句在心底排练了无数次的“我送你”已经到了嘴边——

“贺矜生！”

楚明粲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酝酿已久的气氛剪得粉碎。

他清晰地看见江挽月如释重负般後退半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他左胸腔最柔软的地方。

酸涩感顺着血管蔓延到指尖，他不得不承认——

她在躲他。

“我没带伞！捎我一段吧？”

楚明粲的声音清脆明亮，他机械地点点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个仓皇逃进小花伞的身影。

江挽月和王瑞曦挨得那麽近，近到他能看清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伞下的空间突然变得逼仄。

楚明粲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腥气，让他想起江挽月递来的那瓶矿泉水。

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和她此刻潮湿的睫毛如出一辙。

“你发什麽呆呢？”

楚明粲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贺矜生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还黏在远处那把摇摇欲坠的小花伞上。

江挽月始终低着头，仿佛地上有什麽值得研究的东西。

这个刻意的回避，让他胃部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他们沉默地走在雨里。

深蓝色伞面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却隔绝不了脑海里循环播放的画面——

江挽月後退时，校服裙摆划出的弧度，像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雨水打落的花苞，带着无声的拒绝。

“你和江挽月...”

楚明粲突然开口，尾音拖得很长，带着探究。

贺矜生的後背瞬间绷紧，伞柄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没什麽。”

他打断道，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冰冷。

转过教学楼拐角时，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碎花伞已经变成了雨幕中一个模糊的斑点，如同他那些卡在喉咙里丶最终被雨水冲刷殆尽的话语。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鞋面上，凉意渗透袜子，直抵心底。

他想起上周值日时，江挽月踮着脚尖擦黑板上沿，阳光透过窗户把她的耳廓照得近乎透明。

当时他多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一刻，停在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重叠的瞬间。

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整个雨季。

他永远都不知道：

江挽月不是拒绝温暖，而是惧怕接受温暖後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像沙漠里的旅人不敢触碰海市蜃楼，生怕一伸手就会打碎幻象，露出底下更荒芜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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