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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令慈不清楚父亲有没有爱过妈妈。
别人说他们是神仙眷侣,可在孟令慈的记忆里,他们总在争吵。
“姐姐。”还小的孟令薇起身,一路跑过来和她打招呼。
孟令慈:“过年好啊。”
最后看见的人是她父亲。
和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孟令慈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说什么,虽然也干巴巴:“回来就行。”
林阿姨打圆场,“小薇,照顾姐姐,妈妈和爸爸再去买点菜。姐姐好不容易回来,要给姐姐做她喜欢的菜。”
“不用了,我……”她其实没打算在这吃饭。
林阿姨笑眯眯:“不用也得用,我们家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
孟令薇期期艾艾走过来,牵住孟令慈的手,“姐姐,要去看我的画吗?”
“嗯。”孟令慈回过神,低头看着她笑。
小小的孟令薇拉着她走进卧室,拉着她坐到书桌前,“姐姐你先坐,我再去搬个凳子。”
这里以前是她的卧室,后来在外读书,林阿姨给她了短信,问妹妹能不能住在这里。
能啊,为什么不能,反正她以后应该不会回去。
孟令薇:“姐姐,你的东西妈妈都放在柜子里,我没碰。”
“嗯?”孟令慈眼睫垂下,她和这个妹妹度过一段关系相当紧张的日子。
孟令薇小,自己的攻击性和秩序性又强,每当她的东西被妹妹弄乱或者不见,她就会像狼崽子一样,竖起獠牙,哪怕吓到尾巴炸毛,也要维护自己的领地。
林阿姨很好,哪怕她们打起来,林阿姨也只会在旁边看热闹,还会在爸爸骂她自私时拉走爸爸。
孟令慈从柜子上取下相册——她一直都没想到要送给权至龙什么样的礼物,他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见过,送他礼物是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现在她知道了,她的过去。
孟令慈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她的爱自私又恐怖,竟然妄想把过去那些他未曾参与过的人生,通通
展示在他面前。
只是希望他能喜欢。
她翻完整本相册,门锁响了。
孟令慈收好相册,往客厅走。
林阿姨拍拍她父亲的肩:“我去厨房忙,你们聊会儿天,小薇,来给妈妈帮忙。”
父女两人都不开口,互相较劲。
良久,她的父亲先败下阵来,“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还行,都是那些老样子。”孟令慈拿过茶几上的养生壶。
“你录综艺,还有去秀场的消息我都看过,很多媒体乱写,你和韩国那孩子在一起,我想……应该不是真的,都是乱传的谣言。”
水杯里的水慢慢溢出来,孟令慈把水壶放在一角,看着那些流出的水慢慢侵吞、进攻。
“假的,我们没在一起。”孟令慈直视父亲的眼睛:“不过我很喜欢他,未来会在一起。”
“你们不合适。”
孟令慈柔和又不容拒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连我在内的所有人,哦对,除了你,都觉得我们很登对。”
看父亲还想说什么,孟令慈先一步打断他:“我们不是说好,互不干涉对方的人生吗?新年快乐,有空常联系,为避免我又和你吵架,我先走了。”
她拿起相册就走,打开门时和林阿姨的视线相撞,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歉意,来不及多想,孟令慈关上门。
一直冲到楼下,她大口大口喘气,调整好呼吸,打开手机翻到联系人刚要按到拨通键。
“令慈。”她的父亲喊她。
孟令慈回头看他,路灯下的他像老了十岁。
“我们好好谈谈?”他问。
孟令慈按灭手机,“外面冷,去车里说。”
车内狭窄的环境放大她和父亲的生疏。
“我没有要干涉你的人生,只是以我和你妈妈为例,我和她都是很有丰富自我的人,一个人就是一颗星球。可是星体间的吸引往往不是共生,而是毁灭。”她的父亲深吸一口气,“她很痛苦,我也很痛苦,为了切断这种痛苦,我放我们自由。”
孟令慈没法共情:“所以呢?”
父亲犹豫添了一句:“她……过得很好吗?”
“她还被困在过去。”孟令慈敛下眼睫,“说来也奇怪,第一个主动离开,告诉我活在过去会痛苦,人要往前走的人,竟然一直被困在过去。当我再见到她,看见她的痛苦,我很难怨她,于是怨恨消失,只剩下对她的爱。”
孟令慈回过头望向父亲,“因为她是第一个教会我,女孩就算在婚后也不应该被妈妈或者妻子的身份裹挟妥协,要永远独立果敢。”
她的父亲嘴角勾起一抹笑,似乎是想起从前,他说:“你的妈妈,名为她的星球,一切都很精彩。”
很奇怪,在别人的口若悬河里,她从未感受过父母相爱。可父亲这短短十几个字,孟令慈竟在这里找到他们一丝相爱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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