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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年,一下休息许多天梁璋都有点不习惯。他和金女士走门串亲戚花两天,去了庙会,添置了几件新衣服,接下来就是每天吃剩饭,初一吃到初八。
梁璋发信息给徐培因抱怨自己不想再吃剩饭了,培因哥就说来他家吃吧,他那里刚好少个饭桶。一个人吃饭做多了吃不完,只吃一个菜又没意思。
金翠兰知道以后去附近市场挑了条一斤半的活鲈鱼,让梁璋拎过去做清蒸。妈妈是惦记着吃鱼要吃最新鲜,讨爱人欢心自然要把做的好事摆在明面上,也不管梁璋想不想在徐培因家杀鱼。
好在培因哥并不介意活鱼,说他继父很爱钓鱼,经常拿鱼回来自己处理。
“你去切菜就行了,鱼给我。”徐培因很利落地一刀背就把鱼拍晕了,然后开始刮鳞,果真十分熟练。他处理内脏也很快,避免了梁璋在路上担心自己杀鱼不小心把苦胆戳漏的噩梦发生。
“你继父是法国人吗?”梁璋一边切葱段一边好奇地问。
“嗯,一个大鼻子胖老头,人挺好的。”徐培因把鱼用盐水冲洗干净,一边说,“我妈不理我,他还会偷偷给我发拜年信息。”
梁璋在厨房里,听着培因哥断断续续给他分享一些家事。
他母亲在徐培因长大一点后领着他去了法国投奔小姨,后来认识了一位当地的工程师,也就是他现在的继父。婚后两个人感情很好,继父对徐培因也不错,没过两年就给他添了一个很可爱的弟弟。只是命运弄人,他们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不幸患有一种罕见病,没能活过八岁。
徐培因在提到他弟弟的时候没有很悲伤,但梁璋看得出他们兄弟关系很好,他提到自己有一枚蓝宝石胸针,和弟弟瞳孔的颜色很像。
难怪他妈妈对徐培因跑到北京发那么大脾气,连带着早夭的弟弟那份,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这唯一的儿子身上了。
梁璋犹豫着问:“真的一句话都不讲吗?反正你都和那人结束了,回去看看阿姨呗。”
他们在餐桌坐好,四菜一汤齐了,徐培因筷子停在半空又放下。“……我没跟她说那件事。”他有些怨怼地抬眼看梁璋,“那么丢人,怎么说?哪有脸回去。”
梁璋不清楚徐培因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金女士,绝不会这么多年舍得不联系。别人的母亲他不好评价,但他不愿意培因哥多年走过的路变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于是夹了筷鱼肚子放在徐培因碗里,很体谅地说:“就说普通分手了也行啊,但反正,家就是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的地方,有顾虑的话晚一点回家也没事。”
“我妈要是会说像你这样的话就好了。”培因哥笑笑,“算了,不想这事了,你尝尝我鱼做得怎么样吧。”
有梁璋在,饭桌是很好打扫的。他会老实洗碗收拾,等看一会儿电影消消食,还能成为额外的夜间消遣。
电影看到一半进了卧室,门紧闭着,未放完的电影朦朦胧胧传进来,全是听不清楚地对话。他们要比电影结束得晚,过程照例静默,但之后会聊两句天。梁璋抱着培因哥,他身上有忧郁的味道,随着轻轻的叹气,让爱慕者知晓了。
“困了?”他想亲亲哥的脸,因为看不清吻到了鼻梁,侧着的鼻梁盛了汪咸的水,他猜培因哥还是想家了。
徐培因带一点鼻音的“嗯”了声,然后转过来,面对面地靠着他。
被喜欢的人依靠着,让梁璋油然生出些责任心,他想逗徐培因开心,乱按技能键:“你要是实在想家,可以把我当成你妈妈抱,我不说话。”
“……”徐培因憋笑憋得辛苦,锤了他胸口一拳,“有病,我妈哪有你这么壮!”但他还是抱了,两条胳膊环住腰,把脸埋到了胸口,过一会儿很可怜似的讲:“我刚刚没有这么想。”
潮湿的呼吸慢慢在胸口散开,往外扩张着形状,梁璋摸着培因哥的后脑勺,神游天外地四处发散。
徐培因和梁璋想要的不一样,他是有想转移的感情、有想淡忘的情绪、有想逃避的话题,才会主动投入温暖的肉体中寻找慰藉。他们之间已经形成这样的默契了:焦虑触发情欲,高潮稀释压力,徐培因靠这种肉体上的欢愉或疲惫放松,之后他们互道晚安,明天继续上班。
然而徐培因这次一点没缓解到似的,那些脆弱的思乡愁绪在他身边加重了。他紧紧贴着这个不用他负责感情的人,然后放纵自己的情绪走到危险的边界,以至于梁璋都触碰到了这个模糊的事实。
“那我们洗完澡早点睡觉,好不好?”梁璋柔声问。
徐培因头抬起来,轻轻撞一下他的下巴:“真把我当小孩啊?”
“没有,当领导的。”梁璋说,“尊敬的领导,我抱您去洗,您不用动,都我来就行。”
领导思忖片刻,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他还是轻轻环着人的脖子,温热的躯体成了个很好抱的姿势。梁璋抽床头柜的纸巾,随便擦了擦身上,便把他整个抱起来了。
他抱着徐培因走很慢,到卧室门口停下来,犹豫着自己是否是又在人脆弱时趁虚而入了。可徐培因总是很坏心眼地怂恿他,察觉他停下来,就空出一只搂他的手,“咔哒”一声将卧室门拧开条缝。
客厅里电影早停了,屏幕播放着待机的风景画面,暗淡的荧光中,徐培因并不避开他的视线。他头发有些乱,扬起的脸上有些脆弱的痕迹,但十分平和地注视着梁璋,似乎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梁璋作为炮友理应在事后对他提供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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