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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未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田钺还是想回自己的世界的,他也该回去。而自己的血可以洗干净田钺的血,过后是很有可能会严重折寿,但即便如此,他也愿意那么做。所以,这几条加起来,结论只有一个,他会为他做到极致,然后跟他分开,放他自由。
就算他并没有问过田钺想不想要这份自由。
可不管怎么说,他把自己的血给了对方,洗掉了所有的污浊。
整件事,最担惊受怕的,是鹿瑶光。他想了很多办法,克服极大的心理压力,还是办到了,而这绝不是因为白未然说出了任何事,所有后果,自己承担,绝不连累他。
手术过程中,田钺是昏迷的,而白未然始终清醒。这是他提出的要求,他亲眼看着自己二分之一的血流过去,一点一点,把对方的血清洗完毕。他确实觉得渐渐虚弱,他也知道这样应该是真的会折损他的寿命,并且十有八九,会让他失去最实际的东西——地位。但,那都不重要了。
术后的白未然,精神状态还好,他告诉鹿瑶光,自己没什么大碍,只是觉得身体沉重懒散,没什么力气,可能,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他又看看旁边被叫来帮忙的白已然,一个苦笑,然后说,当初,你讲的一点没错,我和他,压根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大哥……”白已然眼眶红了,想说几句什么,又喉咙发哽,最终,他只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凑过去,抱住了坐在轮椅里的男人,把自己的脸颊,贴住了对方的耳根。
他看见了兄长脖子上的咬痕,惊讶,震撼,但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你和他,连礼成都办不到!”
“他和狼种本来就不可能有结果!!”
“你要真在乎就放他走了!!!有本事你放他走啊!!!”……
这些曾经说过的话,现在看来,字字句句,都翻了倍的,让人心里无比刺痛。
可能白未然是真的在乎了,是真的有本事了,因为他真的,放田钺走了。
最后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男人,他表情沉静,目光却好像最初的牢笼一样,死死锁住了对方的身影。
田钺让白未然有了做一个不完美,然而鲜活的人的体会,他是唯一的一个可以改变这孤高骄纵的冷血王者的存在。然后,这王者把自己的“冷血”给了他,并且直到那一刻才领悟到,原来,血都是热的,都是流动的,所有人,都一样。
最后摸了摸对方的手腕,摸了摸那条伤疤,白未然离开了管理所。
他觉得,就在转身时,他把自己的心跳也留给对方了。不然又怎么会每多拉开一寸距离,心就枯萎了一分?凉了一分,死了一分呢……
摸着田钺,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有心跳。
离开田钺,他才明白真正的两人间的障碍,从来不在别人手里,而在自己心中。
……
大约在第二天凌晨时分,那个昏迷中的人,醒过来了。
他在自己的公寓里。
所有的摆设,都还是老样子,记忆中的位置。家里一尘不染,就像刚刚让最专业的保洁员打扫过。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钱包,他所有的证件,已经解冻的银行卡,都在里头。钱包旁边,是他那辆玛莎拉蒂的车钥匙,和公寓的钥匙。
两串钥匙旁边,是一个白信封。
田钺坐起身时,从宽大的玻璃窗外透进来的,黎明前的光,把窗帘上的暗纹隐约映在他身上,逆着光,他的轮廓如此清晰,但他整个人,是房间里最暗的地方。
用还有几分麻木的指尖摸到床头灯,打开,田钺发现了钱包、钥匙,和信封。
安静到连折叠着的纸张被抽出来,然后又被打开的声音都清晰可辨的房间里,直到信封里的字条被读完,放下,都没有半点其它的动静。
而放下信纸的男人,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看着下方已经开始有车流的街道,又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的一切,好半天,似乎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喊出来也好,却只张了几次口而已,喉咙里有无形的东西,哽住了所有词句,让他意图喷薄而出的,都统统被卡了回去。
那封信上,是两个人的字迹。
最前面的,是白未然的字,他认识。
那段内容,简单到好像一条通知,官方到好像一则说明。只告诉他,他自由了,不要再试图回来,也不要与任何狼种联系。财产已经解冻,卡里还有转入的补偿金,可供东山再起使用。生命安危不必担忧,hzq药效已经消除,即便遇到狼种也可安然无恙。换下来的血液也已经销毁处理,尽可放心。唯一的请求,就是保守狼种的秘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请不要外传。感谢。
没有落款,没有其它任何补充的东西,如此而已。
然后,在这段文字下方,有几行潦草的字,一看就是匆匆忙忙写上去的。
“田钺,我是已然,时间紧迫我只能告诉你最重要的事。我大哥是真心对你!他用了自己一半的血把你的血洗干净了,这会让他折损一半的寿命!鹿爸不让我说,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他不是真心想丢掉你,你懂吗?!拜托你,好好过你之后的生活,结婚生子也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罢,都别忘了我们!我真的会很想你!我大哥更是”……
后面,就中断了。大约,真的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偷偷写下更多的话。
田钺在窗边站到脚跟酸痛,才默默走到浴室,打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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