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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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捡尸（第2页）

什麽都能忘......

奚冬给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脸对着床上的人小声问：“要是我今天不去捡你，你明天是不是就在别的酒店醒了？”

这话太酸，他自知没立场去指责贺奕。遂摇了摇头，嘲笑自己摆不正位置。

这麽多年的时光横在中间，似乎只有他还在恍惚过去与现在，而现实却是，贺奕早就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奚冬垂下眼睛，隐去几分落寞。又去掏了掏他的口袋，怕有什麽贵重物品遗漏。

现代人出门，身上几乎只会装一部手机。奚冬的行为仅仅算例行公事，可意外的...他居然摸到了别的东西。

那东西藏在口袋的褶皱里，奚冬探了几下後，才勾着指尖将它拽出来。

不知是因为那家绣品店东西的质量不错还是因为主人将它保护得比较好，总之下一秒，他熬了几个夜编的手链，重新出现在了他眼前！

黑白配色的龙骨结跟几年前甚至没什麽太大的分别，只是白色的线有一点隐隐变黄。奚冬不知道自那以後贺奕还有没有戴过这条手链，可为什麽？为什麽他现在会带在身上？？？

是因为前些天偶然见面，想起些曾经的回忆？还是......

仅仅过了几秒，奚冬的手腕就已经开始发抖。他死死牢牢地抓着那条手链，浑身紧绷，连瞳孔都在不自觉间缩紧。

还是，你还想...给我次机会...吗？

他灼热的视线猛地扑在贺奕脸上，可床上的人呼吸绵长，睡得一派安详，半点反应也没有。奚冬半颗心悬在胸腔里，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他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渐渐地，连牙关都开始打架了。

一堆话堵在心口，旧事是奚冬烙在心底的痂，不说痒，说了又疼。

末了，他还是迈着僵硬的腿，半趴半跪在贺奕身边忏悔。

——

“我好想你啊......”强行压抑的酸楚让奚冬的嗓子又开始沙哑，他轻轻擡起手，手链挂在他掌心，墨黑的珠子轻摇晃动，之後发出极小的碰撞声，正好敲在他恹恹地对着贺奕醉颜的喃喃自语中。

反正你也听不到，就当......让我遗愿再了一桩。

“当年的事，是我不够成熟。我真的是...太害怕了......”奚冬轻颤着吐了口气，他把头靠在床沿，脖颈弯成个落寞的弧度。“小时候想得天真，觉得生死就都是注定好的。以为自己很豁达，看得透人生，但其实幼稚得可笑。”

“我根本就没面对过死亡，所以看见张阿姨的骨灰盒的时候，我一瞬间就崩溃了。我不敢想我以後被装在这里面，你会是什麽样？我怕你哭，怕你为我难过，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麽办。我的命，早就已经写好了，早晚会有这一天......”

少年的贺奕身体中全部都是勇气，可奚冬......血液中似乎只流淌着逃避。

贺奕以为自己是可以抓住他，拉着他的，连曾经的奚冬也这样以为。少不更事，一切对于生活的规则全基于学校生态的想象，又美好又单纯。

所以，当现实的种子发芽，顶破那层脆弱的假象，奚冬才明白，自己对于未来的幻想，太片面了。

“我妈带我上火车的时候，我都是六神无主的。我觉得......终点站就是坟墓，我就只想等死。後来我妈抽了我一巴掌。那还是她头一回打我，特别疼，我记到现在。”

“之後......我也不敢再想你了。”

眼泪悄无声息地染湿了床单，奚冬挪了挪脖子，换了一块干的地方。

“古诗里面说：‘饱暖思淫欲’，我以前想着只要能活着就可以，现在抑郁症好了，每年体检身体情况都不错，好像还能活很多年......所以在张雅恩手机里一看见你，就什麽也不想顾及，只想来找你。”

“我比以前厉害好多，有条件能照顾自己......你不用事事考虑我，事事迁就我，我以为只要这些客观问题能有解决的途径，你就会回来。差点忘了，当初......被抛下的那个人是你。”

睫毛被眼泪糊成一片，多年的悔意流也流不干似的，不住地往外淌。

“——你一定恨死我了。”

脖颈不知什麽时候被一个温暖的掌心圈了起来，奚冬诧异地擡起眼睛，眼前就只有贺奕清醒的视线。

心跳只是停了一瞬，紧接着，他的唇就被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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