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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哦,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司法工作者,勤勉正直的清教徒……”
&esp;&esp;“我不是清教徒。”
&esp;&esp;“同时是婚前守贞会荣誉会员。”
&esp;&esp;“并不是。而且我是在禁酒令法案上投过反对票的。”
&esp;&esp;“你当然喝酒,每周不超过一盎司,点到为止,从不喝醉,用一点不清醒的手段只是为了更加清醒地工作。即使在最失意低落的时候,也不曾越过那条红线。你抽烟,爆珠细支香烟,淡得像是慈善教会赈灾的汤。不是独生子就是大家庭的幼子,和父亲关系不好,讨厌集体主义和宗族制度。受过高等教育,发自内心地热爱工作,按时纳税,有轻微洁癖、强迫症和完美主义,觉得一切都应该在自己掌握之中,但很可惜常常事与愿违,比如现在,你就正处于——”
&esp;&esp;“这套利用巴纳姆效应来故弄玄虚的把戏我见得多了,很遗憾我不能给你多少热烈的掌声。何况我是来请你调查我的当事人,不是让你来调查我。”
&esp;&esp;“这么说你决定委托了?”
&esp;&esp;“你呢?真的有信心办妥这个委托吗?”
&esp;&esp;米迦勒端着茶杯站在窗边,指给他看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从这个角度俯瞰,涌动的人潮像浑浊的大河,不断分流又不断汇合。
&esp;&esp;“你找我打探的是,这个混乱世界的底层两个迷途的灵魂。那你可算问对了人。看吧,这个地方是世界的下水道、世界的垃圾场。各个阶层的阴暗面都汇聚在此,再没有比这里更能了解世界真相的地方了。”
&esp;&esp;“但愿真如你所说。你怎么收费?”
&esp;&esp;“一天四十修,包括油钱通讯这些基础项目。附加收费额外另算。”
&esp;&esp;“附加收费指什么?芳芳夜总会的门票和酒水钱吗?”
&esp;&esp;米迦勒笑了一下,“我会列一张详细清单给你,假如你觉得离谱,可以拒绝付费。”
&esp;&esp;“听上去倒还公道。”
&esp;&esp;“公道是我的立身之本。最迟这周内,我会联系你报告初步进展,你可以视情决定要不要继续雇佣我。”
&esp;&esp;阿奎那略一思忖,点了一下头。
&esp;&esp;和轻浮狡黠的外表看起来不一样,米迦勒说话做事倒是十分干脆爽快。两人又就细节问题简单商议了一下,初步达成了一致意见。
&esp;&esp;米迦勒愉快地将手中的红茶一饮而尽,笑着对阿奎那说:“你真的不试试我泡的茶吗?尝过的人可都是赞不绝口呢——也许我们还可以通过杯底的茶渣,看见一些有趣的征兆和启示?”
&esp;&esp;“占卜吗?想不到你还会吉普赛人那一套。”
&esp;&esp;米迦勒一面翻转茶杯,一面笑道:“从血统上来说我是俄罗斯人。但是除了酒量之外我并没有什么俄罗斯气质——”
&esp;&esp;他顿了顿,注视着银盘上的茶叶残渣,微微皱起了眉头:“鲁本先生,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吗?”
&esp;&esp;“当然。”
&esp;&esp;“我恐怕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往外望了望天色,“入夜的喀隆区会伸出爪牙,特别是对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或许,你应该让我送你回去——”
&esp;&esp;“噢,得了吧。”阿奎那感到这间空气混浊的办公室让自己的鼻炎又加重了,他烦躁地摇了摇头,“你的附加收费来得也太快了些。真有需要的话,我会另外和你联系的。”
&esp;&esp;他不再逗留,甚至不再看对方一眼,转身走出了门。
&esp;&esp;茶渣占卜:又称为茶叶阅读,是一种占卜或算命方法,通过检查杯底茶叶沉积物来预测未来、了解命运。有人认为该占卜术最早起源于中国,也有人其传播于僧侣和吉卜赛人。
&esp;&esp;
&esp;&esp;阿奎那迈出那栋旧大楼,天边已镀上了一层葡萄酒色的夕阳。
&esp;&esp;他披上外衣,低头走过废弃的地铁站,一群渡鸦被他的脚步惊扰,“哗啦”一声腾空而起,缀满了金红色的天空。
&esp;&esp;街上行人寥寥,步履匆匆地赶着路。
&esp;&esp;偶尔有擦身而过的行人向阿奎那投来窥探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他并不属于这里,只是一个偶然经过的“外地人”。
&esp;&esp;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阿奎那仍然捕捉到了他们的虹膜在闪闪发亮。
&esp;&esp;那是夜行类的眼睛。
&esp;&esp;有一部分人因为种群特质容易患上不同程度的夜盲症,他们会尽量避免夜里出现在光线不足的地区,譬如大部分的羽族。与之相反,也有不少种群反而在黑暗中更为如鱼得水、行动自如——那些夜行动物,大多数是食肉目。
&esp;&esp;这些生来就是捕食者的种群,很难体会处于食物链低端的“弱势”种群,在面对他们时不由自主产生的紧绷感。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距离这个文明时代已经很遥远了,但是在这个偏远僻静之地,当阿奎那独自一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承受那些食肉目意味不明的凝视的时候,确实有一种不安在他的血脉里复苏。
&esp;&esp;他加快了步伐。眼前的小巷曲曲折折似乎望不到尽头,而天边的夕阳略一抖震,蓦地坠入了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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