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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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2页）

&esp;&esp;那声音忽而又变得昂扬兴奋，像是一个生性残暴、好为人师的教育者，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可以合情合理地鞭打他的学生：

&esp;&esp;“或者说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足够——”

&esp;&esp;海戈一愣，浑身像是过电般颤抖了起来。电话那头还在慷慨激昂地絮絮指责着他的忘恩负义，他已一把摔下了电话，旋身如闪电般冲出了房间。

&esp;&esp;跑到庭院，方才分别的冬青树下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esp;&esp;寒冷的夜风切割着肺叶，海戈心跳如鼓，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像是一双无形的巨手，将他裹在掌心狠狠地碾压着。他努力收敛心神，试图去辨认空气中幽微混杂的气息。

&esp;&esp;可是在内心深处，恐惧却如一口汩汩冒泡的漆黑泥潭，不断地喷涌蔓延，越是视而不见、越是难以遏制。脑海中不断闪回着倒在血泊中的奥菲利亚的脸。海戈的鼻间似乎已经闻到了那浓厚的血腥气。耳畔如粼粼鬼火一般，似有若无地飘荡回旋着那个男人低低的嘲笑声。

&esp;&esp;他在偌大的庭院中来来回回地寻找着。那原本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此刻统统变成了庸俗的浊臭。

&esp;&esp;夜风送来一丝异样的臭味。仿佛野猫的便溺一般。

&esp;&esp;海戈顺着气味找到一处灌木丛。那儿的丝兰花被践踏碾碎在泥土中，一旁的常青灌木也有一大片突兀凌乱的压痕。像是有某个庞然大物曾经倒在上面一样。

&esp;&esp;他伏低身子，几乎陷在泥土中，一面仔细分辨，一面用双手在灌木丛中摸索着。

&esp;&esp;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金属物事。他将它从草丛中拣了出来。

&esp;&esp;那是他送给阿奎那用以防身的便携式电击枪。

&esp;&esp;开关被打开，枪头已经使用过了。

&esp;&esp;仿佛聚光灯猛地开启，脑海中的画面倏然曝亮，血色溪流中死不瞑目的奥菲利亚，那苍白的面庞被鲜红色的蛆虫密密麻麻裹覆着，一点一点扭曲、幻化，变成了阿奎那的脸。

&esp;&esp;阿奎那蜷缩在花园喷泉旁的树篱阴影里，借叮咚流淌的水流掩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esp;&esp;灌木丛凝聚着湿冷的夜露，混合着汗水，浸透了他的脊背。夜风一吹，寒意渗入骨髓。他死死咬着手背，试图用疼痛对抗一波波汹涌袭来的昏沉感。

&esp;&esp;就在十几分钟前，那灌木丛中骤然扑来的巨大身影将他猛地攫住了。对方肮脏粗糙的手掌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口鼻，几乎要碾碎他的颧骨，另一只手则抓着一支注射器，精准地扎进了他的颈侧。

&esp;&esp;那怪物像是抓住一只不安分的小野猫那样温柔地嘘声安抚着他：“乖……乖……”

&esp;&esp;他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我会轻轻地……”

&esp;&esp;阿奎那感觉自己被一桶腥臭黏稠的沥青从头浇到了脚底。他挣扎地打开电击枪，不管不顾地狠狠杵到他下颌上。颈侧的注射器还差一点就要被推到底了。

&esp;&esp;对方脸上闪过了疑惑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只柔弱可亲的小鸟儿忽然冲自己龇出了獠牙。下一秒，夜色中突然炸开青蓝色的电火花。

&esp;&esp;就在那一瞬间，阿奎那看到了他颈侧的腮裂痕。

&esp;&esp;对方猛地一阵剧烈的痉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砰”的一声巨响，他那粗硕如熊的躯体仰面栽倒在茂密的灌木丛上。强烈的尿臊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esp;&esp;阿奎那跌坐在地。直接在颈部注射的药效发挥太快，他的喉咙已经开始麻痹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喘气声。这应当是一种强效的肌肉松弛剂。

&esp;&esp;他用力晃了晃脑袋，驱散眼前抖擞着翅膀重叠着不断扑腾而来的飞蛾群。他勉强站起来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光亮的方位走。

&esp;&esp;耳内嗡嗡直响，身体分外沉重。感官变得极度迟钝。他好像坠入了那个频繁发作的焦虑的梦境中：明明一心一意想要逃跑，却无论如何也穿不上鞋、拧不开门把手、迈不开步子。

&esp;&esp;他双膝酸软，头脑发沉。不远处的光亮浮浮沉沉，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不可及。

&esp;&esp;更可怕的是，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挣扎地回头一看，那个怪物般的男人竟在足以放倒一头公牛的电压下，仅仅只是短暂昏厥一会儿，又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

&esp;&esp;阿奎那估算着前方光亮的距离，一咬牙，转身躲进了喷泉旁的树篱。

&esp;&esp;

&esp;&esp;袭击者的脚步声时近时远。阿奎那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人拖着一只麻痹的腿，像个劣质的巨型提线傀儡一般在黑暗中踟蹰游荡的画面。他还时不时发出诱哄猫咪般的猫叫声，长音末尾，又转成了受伤动物般尖声的嘶嚎。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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