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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吧。”Barry朝他点头。
旋即,顾思意突然站起。他走到中央,面对满场观众和镜头。
“各位,我还想说几句话。”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等所有人安静下来,他说,“我是反方三辩,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完全不认同刚才我所辩护的立场。大英博物馆里的文物,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我的祖国,当然也有其他国家的文物。它们不应该在这里,它们应该回家。”
全场一片寂静。评委们面面相觑,这在牛津辩论史上还是首次——一个学生公开反对自己刚刚辩护的观点。
“但是,”顾思意继续说,“这就是辩论的意义。它教会我们如何理解并阐述与自己立场相左的观点。这不代表认同,而是一种思维的训练。我尽我所能为我的观点所辩,也有推翻它的权利。”
随即,观众席上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渐渐汇成雷动。
陈玦在台下看着那个挺直背脊鞠躬的身影,指尖抵着膝盖,眉眼沉着,轻轻笑了。
顾思意弯腰说谢谢,然后坦荡地下台。
Barry又给了他一个拥抱:“你真勇敢。”
说完他甚至抬手摸了摸顾思意的头发,然后悄悄地往顾思意的耳朵里赛了一枚小巧的蓝牙耳机:“给你的。”
耳机里传来轻柔舒缓的古典乐。顾思意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观众席,陈玦眉心蹙紧。
顾思意住在朋友家里,陈玦没有太担心,因为他能察觉出邱耀和思意只是朋友,明显和直男串通着骗他玩。
眼前这一个,不一样,像来真的。
陈玦扫了两人一眼,起身离开。
赛场后台。
场下,队友们还在激烈讨论,有人在吐槽辩题,有人在回顾精彩论点,有人在赞美顾思意,说他简直太棒了!这时,顾思意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眼——是陈玦的消息:“我来看你比赛,在外面等你。”
在这条消息之前,还有几条: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是又头疼了?”
【已取消来电】
顾思意盯着这几串文字。
“我得出去一下,”他低声对Barry说,“我去见个朋友。”
Barry蓝色的眸子里充满温暖,见顾思意穿得单薄,他解下自己的格纹围巾:“外面太冷了。”他帮顾思意围上,“记得回来参加晚上聚餐。我邀请了一些朋友,你上次说过的。”
顾思意应了。
临近圣诞月的牛津已经很冷了。
顾思意裹紧围巾穿过中庭。远处的基督学院钟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几只乌鸦停在枝头。
陈玦站在一棵老橡树下等他,枝叶沙沙作响。长椅上落了层枯叶,湖面泛着细碎波纹。
顾思意远远看着,他觉得陈玦今天虽然穿得随意,但好像特意抓过头发,帅的有点太帅了。挺不讲道理的,陈玦要他远离,难道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打扮得过了?主动打电话是谁的错?
他走到陈玦面前,也没说话,乌黑的眸子仰起来对着他。
陈玦一眼看见了他脖颈上多的围巾,是PPE系发的,显然不是顾思意的。
陈玦面无表情:“我送你的帽子呢,怎么不戴?围巾谁的?”
“……Barry的。”顾思意问号脸,“你这么远过来看我比赛,就说这个?”
陈玦:“就是你旁边的英国人?二辩?摸你耳朵和手那个?”
四十分钟,抱了三次。
顾思意:“……原来你不戴眼镜眼神也这么好啊。”他望着他,随即垂下眼,轻轻吐了口气,“你很介意?”
陈玦侧头,说不。
“不?”
顾思意抬头,认真看他:“你说我分不清喜欢和依赖,那你呢?”
“你现在的不高兴,到底是因为我是你需要管的孩子,还是因为有人碰了你不想别人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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