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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宸安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伞,丢了过去,向青梧手忙脚乱地接住伞。
“你?”他一脸错愕地看着苏宸安。
“正门没有落锁。”苏宸安干净利落地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哐当”一声,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向青梧呆了一会儿,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要不是他躲得快,那扇门便要砸在他鼻尖上了。
他没有多做停留,站了几息后,就撑着伞离去了。苏宸安听到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向青梧叹息,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让苏宸安毫无芥蒂地接受他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落霞轩正门没有落锁,向青梧推开门便出去了。
“殿下……”刚出宫门,一个哀怨委屈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耳边响起,向青梧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伞差一点没拿稳,雨水顺着伞面溅在了肩膀上。
璧月立在宫墙下,浑身湿透,湿哒哒的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整个人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她整拧着裙子上的水,一脸幽怨地看着向青梧。
“璧月?你怎么还在这儿?”向青梧急忙把手中的伞递给璧月。
璧月接过伞,撑在了二人头顶,叹了口气说道:“您还没出来,奴婢怎么可以先行离去呢?”
向青梧顿时愧疚不已,都怪他一心要和苏宸安较劲,忘了璧月还在外面,害她淋了这么久的雨。
“实在抱歉,都怪我在里面逗留了这么久,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染了风寒就不好了。”他记得凡人生了病就会死。
“这是奴婢应该的。”璧月吸了吸鼻子,心里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暖烘烘的,她家殿下竟然会关心人了,她以后伺候殿下一定要更用心才行。
此时向青梧脑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以前住在邓林,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关于苏宸安的风言风语,只不过后来都坐实了。
苏宸安未飞升以前是个将军,且残忍嗜杀,出征打仗动不动就杀人屠城。这几天他也发现了,他二人似乎并没有进入下一世轮回,而是回到了苏宸安还是凡人的时候。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阻止苏宸安造成诸多杀业?
他方才细细观察过苏宸安的面相,由此推算出他的气运,魂魄不全,福薄命浅,是早夭的命格,应当活不过二十岁,后面的一切应该都来不及发生才对。
要是当真活不过二十岁那也好,未来得及作恶便早夭,勉强也算个好人吧。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开春时节,雨水纷纷,淅沥地拍打着窗。惊蛰至,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
躺在床上的向青梧忽然睁开了眼,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只是单薄透明的灵体。
然后他尝试着整个元神出窍,肉体和灵体一点一点地剥离开来。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黑衣男子站在了床头前,梁青的肉体软趴趴地卧在床榻上。
向青梧兴奋地看着自己稍微强大了点的元神,还得感谢苏宸安为他寻来的那枚定魂珠,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他现在是灵体状态,凡人是看不到他的。璧月靠在墙角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向青梧大摇大摆地走出宫殿,守夜的宫女太监们没有一个察觉到他。
向青梧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落霞轩,四野漆黑,阒无声息。除却雨声,便是天边时有时无的闷雷声。
他悄无声息地按照白天的记忆找到苏宸安的小院,灵体状态的他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雕花木门紧紧地闭着,他毫不费力地就穿门而过。
白天他被苏宸安拒之门外,晚上他偷偷摸摸地来,想怎么进就怎么进,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向青梧手背在身后,悠闲地打量起屋内来。
苏宸安的房间和他现在住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陈设简单,墙体灰白,一到雨天就会返潮,水的痕迹在墙上斑驳,就像一道形状扭曲的灰蛇影子。
他晃悠到床边,苏宸安背上的伤还未好,他只能伏趴在床上,青丝铺散在枕边,半遮住如玉的脸庞。向青梧随意瞥了一眼那床褥,单薄潮湿,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白天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苏宸安每一次转身都会牵扯到伤口,走路的姿势也不太自然,看得出来膝盖上的伤也不轻。
再三确认这人熟睡着之后,他动作轻柔,撩起衣袍坐在了床前。
向青梧掀开被子,目光透过白色的里衣,窥视着这具年轻瘦弱身体上的伤痕。他叹了口气,手中凝聚起淡淡的白光,覆在了苏宸安的后背上。
他现在是成人体态,手掌颇大,苏宸安凸起的蝴蝶骨被他整个覆盖在掌心,就好像一只倔强孤独的蝶想要振翅欲飞,却被他囚在掌心。
向青梧意识到自从遇到了苏宸安,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几千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舌尖抵上尖利的虎牙,他心不在焉地想,苏宸安欠自己的简直太多了,等到苏宸安回归仙位,自己再找回剑身后,一定要连
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苏宸安是被舒服醒的,他的膝盖伤还未痊愈,一到下雨天,就针扎似的疼,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他勉强忍者,好不容易入睡。
他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一股暖洋洋的热气从背后传来,就像浸泡在温水中,舒适感包裹着他,连骨头都酥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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