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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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大雪（第2页）

南霜永远忘不了那一瞬她是如何喜出望外，眼中满是憧憬，仿佛前路刹那被照亮一般。後来……自是漫长岁月中比肩携行，斩除邪祟，从无半分破绽。

如今却告诉她，从一开始那场无瑕初逢，就是圈套，是陷阱，要她如何坦然接受？

骗子……也有那般澄澈透亮的双眸麽？

可即便如此，南霜一想起那日流雪山庄决绝冲向炽盛光芒的身影，想起那捧烟火般瞬息爆碎的烟尘，还有倏然坠下那焦枯扇骨，心底仍涌上万般悔恨，将一切心绪尽数吞没去。

那刹那迟疑宛若心间一根利刺，扎得她鲜血直流痛彻遍身，再也拔不出，化不掉了。

“如此甚好。”

姚英又看向妘不坠，眸中微黯：“到底是被我弄巧成拙了。”

妘不坠摇头：“只差一瞬，想来天意使然。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怎麽办。此阵……当真无解麽？”

姚英思忖片刻，道：“此阵也并非全无解法，眼下只我们几人，说说也无妨。

“此阵本无此等威力，只当时我本着一劳永逸想法，干脆以一半神魂载尽数烛龙神力催动。烛龙神力虽会耗尽，但只要神魂不散，此阵便能永远维持此貌，若我收回，当然就破了。”

妘不坠一怔：“可是烛龙神力若是耗尽，神魂不就受损了麽？”

“受损无妨。哪怕损耗得只剩一缕，也足以支撑此阵。”

“我并非……”

妘不坠知姚英会错意，下意识欲解释，却听姚英继续道：“若是这里只我一人，我便陪她们永远封印在此地。可是那麽多从小在门派中刻苦修习，还未来得及去看看大好人间的徒子，便是她们自己愿意死守在这里，我也不愿意。”

南霜轻轻皱眉：“可是若将她们放出去，下一回她们必然万般谨慎，不再容易上当了。”

妘不坠撑腮思索道：“她们说着如果我们不肯解开此阵，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但想来绝对不会如此。毕竟我们只要还在，就始终还有希望，她们不会放弃。既然如此，这便是和谈大好时机，无论怎麽看，主动权也在我们手上。”

“那万一，她们假意答应，出去後又出尔反尔呢？”

南霜神色复杂：“而且今日她们确确实实说动手便动手，不少姊妹伤亡。如果每次和谈失败都来一回，我们又能怎麽样？”

姚英点头：“我也正是因此犹豫不决。眼下她们实力远超于我们，哪怕她们有求于我们，形势也极其不利。”

妘不坠又道：“那如果，我悄悄将这片空间划出道口子，神不知鬼不觉将大家带出去，再将这条口子封住呢？”

姚英轻笑：“你不妨试试。”

妘不坠起身，深吸一口气，擡臂召了玄晖反握在手，催动灵力运转陨生石上第二式，往虚空中一拉。

一道五六寸长裂缝随刀锋而现，像是夜色倏然睁开一只眼。

可是并无天光从中漏下，只有——同样浓郁夜色。几缕烛光探去，被吞没在漆黑之中，望不见一物。

妘不坠咬唇，收了玄晖：“怎麽会这样？”

姚英早有预料，摇头叹息：“此阵与寻常空间不同，也并非封印类功法。此阵本来只是将人暂时隔绝之法，直接脱离了原本时空，用于投鼠忌器或是决心鱼死网破时，一般而言半个时辰自会失效。失效之前，你如何将空间劈开，也回不到原来时空。”

南霜微微一惊：“脱离原本时空？那我们现在在哪？”

“在……”

姚英稍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沉吟半晌，只好道：“典籍所载便是如此，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只知此阵不似寻常空间那般被外界包裹，而是……大概如同沧浪中一座孤岛？”

南霜看着那道裂缝渐渐被此间规则缝补，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如若这大阵永存，我们这算得上是……第四界？”

姚英轻轻皱眉：“三界空间相连，时间相通，而此间不仅空间与三界脱离，光阴亦比外界缓慢许多，应当算不得与之并列。”

她稍稍一停，自语般低声道：“不过，若是真能辟出个第四界就好了。天地规则默许天地灵气化出她们，却不予栖居之地，而我们自旧世便世代安居此界，也无退让之理。”

南霜惊了惊：“这里时间还比外边慢？”

“此间三个时辰，外界才一个时辰而已。”

“那岂不是，”妘不坠扶额，“要想世人安稳千年，我们得在这里待个三千年？”

姚英唇角漾起苦笑：“不错。”

妘不坠心下悻悻：“千想万想，要是我能快些恢复就好了。”

永夜无明阵中并无明月星辰，漆黑如深渊一般，不知时辰。只案上灯烛从头烧到尾，燃尽一支又一支，无意担下滴漏之职。

永昼在一旁听几人言谈，似懂非懂，低头将那金线缠在手上拨弄。她缠着缠着，忽而似想起什麽，擡头唤道：“坠姊！”

妘不坠忙应了一声：“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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