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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冕。”
皇帝忽然开口。
正在帘外煎药的刘冕忙放下蒲扇,应声入内,“万岁爷。”
“伺候笔墨。”
“是。”刘冕恭敬应了,低垂着眼皮,往砚台中添水研墨。
皇帝沉默片刻,提笔蘸墨,在明黄绫绢上徐徐写下几行字,写完,目光深沉地注视了半晌,这才搁下御笔,吩咐道:“用印。”
“是。”
刘冕躬身上前,余光扫过黄绢上的内容,是一道废王圈禁的诏书。
他神色不改,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玺,沾过印泥,端正地盖了下去。
殿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刮得越来越烈,挟着尖厉地呼啸声从远处卷过,忽地刮开了两面槅窗,冷风直倒灌进来,皇帝被吹得狠打了一个寒颤,伏下身子剧烈地咳起来。
“快关窗!”
刘冕低声招呼值守的小内侍去关上窗户,自己从角落的小柜里拿出大氅给皇帝披上,又回身去帘外药炉上倒了药,捧到皇帝跟前,“万岁爷,该进药了。”
皇帝接过药碗,正要饮下,忽听殿后传来几声老鸦粗噶的叫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用药的动作一顿,“宫里几时有这等晦气的鸟了?”
刘冕心头一抖,忙定了定神,小心道:“年前宫人们驱赶过一回,许是有些疏漏,奴婢一会儿便去叫人,非将鸦窝清理仔细不可。”
皇帝淡淡应了,没再多问,复又抬起药碗。
刘冕屏气凝神,不动声色地看着皇帝慢慢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净。
更漏声响,已近子时,很快,就要开始新的一日了。
殿外朔风呼号,不知过去多久,风声里隐隐送来几分不同寻常的喊声,像是有人在哭喊,又像是有人在厮杀。
皇帝脸色微变,“出了何事?”
殿内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眼见不对,皇帝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问:“禁军呢?朕的亲卫去了何处?来人!快来人!!”
依旧无人应声。
除了风声嘶鸣,只听得见殿外越来越清晰的兵甲摩擦和打斗的喊声。
皇帝脸颊的肌肉一阵颤抖,剧烈地咳喘了几声,嘶声唤道:“刘冕!去,你去外面叫人来!”
刘冕却袖手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等了半晌,未见动静,皇帝警惕又迟疑地看了过去,然而还未不曾开口,眼前便一瞬一瞬地发黑,两条腿阵阵发麻,连忙扣紧桌案的边缘,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意识到了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地看向桌上空置的药碗,又缓缓转头看向刘冕,“这药……”
刘冕低垂着眼皮,默认。
最可怕的猜测得到证实,皇帝勃然大怒,劈手将药碗笔墨狠扫到地上,死死地盯住刘冕,简直恨不能活吃了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张口大骂:“狗奴才!狗奴才!”
刘冕面上却含了浅笑,垂首道:“是,奴婢是狗奴才。可狗奴才也想奔个前程啊。”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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