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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收到过幼弟的信,向他讨要学宫里教书的先生,刘肥纠结多日,狠心无视了它。他还记着琉璃玉璧的仇呢,不想给。
这下好了,刘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二十个当做敬贺,行不行?
往好处想,拼命地奔波又要瘦了……
近侍转身之前,怯怯地问:“大王,先生们不愿意怎么办?”那可都是博士的料子,为躲避战乱前来齐国,才有稷下学宫今日的兴盛。
刘肥鄙视地看他一眼:“能怎么办?骗去绑去拖去,爱怎么去怎么去。画大饼会不会?你看那琉璃——流光溢彩,非凡物也,寡人出价三百万,只因把它瞧作了和氏璧!”
近侍:“…………”
刘肥猛然闭嘴,心瘆得慌,生怕七万石粮食又遭惦记:“不能这么说。能踏上长安的土地,可是他们的荣幸,天子脚下,还怕学派不兴?”
又叫近侍到跟前来,小声说:“绑去好像不太好。不如这样,就说随寡人前去长安郊游,让他们带上家眷,费用寡人来出。你说新帝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近侍说不出话来。
半晌回答:“大王送的礼,定然、定然深得陛下心意!”
第154章
万里之外的东南,有一条铜矿蜿蜒而过,处于淮南与吴的交界处。
自豫章郡被太后接手,成为长安深深安插在吴国的一颗钉,吴国的铜产量已然不能够支撑铸币,这时候,与淮南国交界处的矿脉就显得弥足珍贵。
尽管吴王几乎放弃了铸币,将海盐列为新的支柱,但铜乃独一份的资源,如何也不会嫌多。他的目光,投向交界处的的矿脉,而他的邻居,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仅次于代王,与梁王刘越交好的淮南王刘长。
起初,吴王刘濞和他的亲信,谁也没有把刘长放在眼里。力大无穷,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是吴王给淮南王的评语,他断定刘长就藩的五年内,将深陷于内务,因年纪尚幼而与国内大臣斗智斗勇,不能着眼外事。
后来他发现他错了。
这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谁若小看了他,就能被撕下带血的皮肉!
许是刘氏皇族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性格,那执着的疯劲,叫所有轻视他的大臣狠狠摔了跟头。刘长或许是真的头脑简单,他手段粗显,直来直去,可偏偏愿意听国相的话,偏偏拥有孝顺的美名。
刘濞在长安算计了刘长一把,却没想到会惹来不计后果的报复。淮南王一就藩就宣布,交界处的矿脉是他的。
随即便是大张旗鼓,送人前去开采,派遣军队驻扎,还当着左右的面说:“吴王兄被天唾弃,还有何颜面与孤争矿?”
傲慢,狂妄!
吴王沉疴的病体都快被气好了。
可他还真不能把刘长怎么着。这可是梁王的玩伴之一,明显在皇太后心中挂了号的,前些日子,长安还派使者给淮南王太后赵姬送来药草,用以调理身体。
何况淮南的国力,并不逊于吴国,他只不过胜在就藩的时间长;若真要比资源条件,还是临近中原的淮南国更为富庶。
吴王权衡良久,终是没有其他动作。
等,等,等!
咽下这口气的刘濞,脸色更灰败了几分。想他先帝子侄,刘氏子孙,何需沦落到此?
吴王加大力度,给身在长安的交侯吕产送礼。再过了半年,韩彭未死,大汉打败东胡骑兵的喜讯传来,吴王冷静地观阅自己的士卒。
他的弟弟德侯连同颍阴侯等功臣,失败了,给吕产的礼,全白送了。
吴国军队,怕是不够梁王卫队一回合打的。
这么些年,破财又背运,王宫的私库已然捉襟见肘,那交界处的铜矿,由不得他不在意了。
不等他运用手段,要与淮南王抢食,一封详细的战报,连同当日长安宗庙的细节传向四方。吴王细读之下,喃喃道:“天罚,白烟?寡人有些熟悉。”
王后面色骤变,眼睁睁看着丈夫喷出一口血,霎时花容失色:“大王——”
吴王颇有些好转的病再次加重,可多年前依仗的神医并不在此。
就在这时候,长安使臣来临,送来陛下退位、梁王登基的诏令,笑得很是客气:“太后宣诸侯王与各地两千石臣入长安,为天子敬贺。”
他仿佛没有看见吴王灰白的发丝,与平躺在榻上的衰败模样,宣完诏,就平静地告退了。
收到属下打探来的消息,使臣眼一眯,“争矿?”
他暗暗记在心里,只等归去与天子、太后回禀。
……
淮南国,国相望着延绵不绝的运输车队,又看看自家脑子仿佛有问题的大王。
刘长双手举鼎,半晌放了下来,眼神亮亮的:“从前答应过幼弟的事,孤得说到做到。”
临江国,刘建埋头库房,精挑细选看有什么好东西,半晌犹豫起来,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听闻刘建的意愿,临江国相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不止一个,深深看他一眼:“大王若是自请,就没有回头路了。”
豫章郡,郡守郦侯吕台整理衣冠,出发前,对属官道:“取一块铜矿石,拳头大小足矣。回头送与吾弟。”
属官暗想,郡守难不成要气死交侯?
梁王宫,接到太后密令的赵安喜极而泣,把内务交由自己的弟子管理,揣好账簿,收拾行囊,坐上了梁国相靳歙的车队。
南阳郡,郡守北平侯张苍与弟子贾谊连夜动身。张苍摸摸贾谊的脑袋:“侍奉天子,是为了重振儒门,还是为了胸中抱负,你须弄清楚。”
“两者虽可兼容,到底有轻重。儒不似法家,处处以君王为先,为师不愿你被晁错比下去。”
贾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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