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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语容心中十分害怕,又怕负了他满腔炽热,反而激怒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好委婉应承道:“哥哥饶了我吧,倘若今晚不回沈府,沈小姐会怎么笑话我?”
宁渊笑道:“是我疏忽了,成亲之前确实不宜张扬。两日后,我在城外五里亭为你送行,我请族叔与你同行,向姑父提亲。”
是夜,仍旧派人将她送回沈府。
红檀条案摆着一只精心锻造的鎏金香炉,香灰细腻,端正地插着三根龙涎香,香柱被炽红火心慢慢吞噬,化作甘醇的香气,三缕白烟盘旋上升,将灵牌上的“先考萧煜之位”几个字遮得若隐若现。
起初,唐月度的视线一片模糊,过了良久,又渐渐转为清明,他不知在灵位前站了多久,千言万语憋在胸口几乎要炸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嘴唇颤了颤,干涩的喊了句:“父王。”瞬间眼眶湿热。
这两个字像是一块坚硬的砖,把他的心垒击碎,那些难以言表的话顿时化作滔滔流水,似要追随袅袅香烟,飘向死后的天国,飘向陈王萧煜的英灵。
说到最后,他涕泪长流,双袖捂住脸,肩膀耸动不停。他忘情的悲伤,直到一个男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萧维扬。”
陆斯臣大步款款走来,他穿着一身霁色直缀,头戴布巾,做平民打……
陆斯臣大步款款走来,他穿着一身霁色直缀,头戴布巾,做平民打扮,但他身材高大,举止大方,透着潇洒不凡。
唐月度匆匆擦干眼角泪痕,满布红丝的眼望向陆斯臣,带着几分怒意,“谁准你乱走的?下次若是再敢乱闯,就不要住在我这密室了。”
唐月度不知道陆斯臣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他是陈王世子这件事瞒得朝野上下无人知晓,就算庆州城破,萧煜自焚时,他也忍住了所有悲伤,原以为这个秘密天衣无缝。可这个陆斯臣却在事后主动找到他,说他知晓他的秘密,逼他收容他在京城住下,以便于他暗中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行动。
陆斯臣微微哂笑,很是平淡的说:“世子有这力气哭,不如想想如何为父报仇吧。陈王也走了这些时日了,我看倒是宁渊步步高升,春风得意。”
唐月度一想到宁渊的高升是踩着萧煜的尸骨爬上去的,心脏一阵绞痛,“宁渊,宁渊……我要杀了你!”拳头握得青筋暴起,如臌胀的蚯蚓。
转头死死盯住陆斯臣,“你已经和我结盟,可你的女儿却在给宁玄送药。陆斯臣,这可不是结盟的诚意啊。”
在莲城时,他就猜想萧兰曦和云语容可能是一对姐妹,陆斯臣托他帮忙把萧兰曦送回凉国时,他是萧兰曦的父亲这件事就没瞒住他,他趁机问了云语容的事,陆斯臣倒是痛快承认了,说是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
唐月度道:“她跟着宁渊是不会有下场的,不如让她跟了我。我和她成了婚,你我就是一家人了,往后我这唐府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岂不便宜?”
陆斯臣的笑淡了下去,“她早就不认我了。”
唐月度目光阴森,发誓般说道:“她逃不出我的掌心。”
晨起时,云语容推开窗子一看,窗外白茫茫一片,竟起了大雾。
今日是她和宁渊约定的启程返家之日,虽则大雾天不便出行,但她更不敢爽了他的约,早早的起床用过早膳。
这次来京她只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并一些惯用的镜梳之类,昨夜已然打点好了,齐齐整整装在一只箱笼中,云府的丫鬟槿紫命家仆抬上马车。
昨日她已向沈家人辞行过,待套好马车后,一辆马车载上云语容和槿紫,径直驶出沈府,往城外去了。
山道上白雾迷蒙,半里之外就看不清山路了,两旁高大的树木如列队般站在大雾中,连绵数里都是如此。云语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乏味,放下帘子,忽觉有些冷,裹紧肩上的披风,打了个喷嚏。
车夫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住了,车夫说道:“小姐,前方那人怕不是故意拦道的吧?”
云语容探身出来一看,只见浓雾中,一个男子牵着一匹马,立在山道中央,仔细一认,原来是唐月度。
上次见他还是在莲城的瑶仙楼,她离开莲城后听说唐月度平叛有功,被提升为指挥使,暗自为他高兴。这次原打算为宁玄送完药,再同沈清溪一道登门拜访,以叙朋友之谊,不料中途遇上宁渊,生了变故,她只得仓促返乡。
云语容下了马车,向他走去,道:“月度,你来送我吗?”
唐月度把她打量,眼前女子娉婷婀娜,嗓音柔嫩动听,面容有几分纯真,行动时又透着一股风流,盈盈走近,将精致五官展露在他面前,宛如一支芙蕖探雾而主。难怪那宁渊心高气傲,满京城的贵女都看不上,偏偏对这个表妹情有独钟。
他越是在意,越想得到,失去时才会越痛彻心扉吧。
唐月度收敛心神,作了一揖,道:“我不是来送你的,而是有几句话要送给你。借一步说话。”
云语容微笑道:“你弄什么玄虚?”
“走吧。”唐月度在前方引路,带着她走过一小呈山道,来到山坡上的一处凉亭。
倘若天气晴朗,站在这凉亭上能俯瞰山下风光,此时迷雾浓重,并没什么风景。凉亭内的石桌石凳上飘着落叶,凝结着露水,不便坐下,云语容和唐月度只是相对站着。
唐月度面容白净温文,眉间浮着一点忧虑,“语容,你父亲是凉国太傅陆斯臣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起初见你与萧兰曦面目相似,我便觉得奇怪,镇抚司的线人遍布四海,这件事原也不难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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