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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苇一恢复神志的时候,张渊正把手指放在他颈上。
近一个月以来,他已经是第三次类似经历这样的体验。
头一次只是一瞬间的恍惚怔忡,在骤然起身时发作。他晃了一下,即刻被人扶住站稳。
多年贫血,血压也偏低,季苇一只当是一过性的体位性低血压发作,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第二次他孤身一人在卧室里摔倒,或许有那么几秒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但自觉并没有真的失去意识。
只是衣服被汗水打湿,运动手表检测到摔倒,询问是否一键呼救。
他点了拒绝,爬起来翻上个月的体检报告,犹豫要不要给医生打个电话。
忽然有工作电话进来,事情很急,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夺走。吃点东西之后,方才那一瞬间的无力感恢复到日常程度司空见惯的虚弱疲惫。
所以就没打。
这一次,他和张渊吵架——准确来说是他在单方面质问张渊。
对方上午在片场刚弄坏了助听器,只看着他脸上的怒色愣愣站在原地。
季苇一才想起他听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又生气又无奈,深吸一口气想要把火气压一压,意识就消失在那一刻。
屋里没开灯,窗帘很厚,漆黑一片。
张渊起先没发觉他醒了,还在他脖子上摸,一双手抖得厉害,摸来摸去找不到脉搏在哪儿。
季苇一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仰面摔在了床上,暗道一声这晕得还挺会挑地方。
除了后腰硌得很痛,至少没摔到脑袋也没磕掉门牙。
张渊还没来得及动他,料想晕厥的时间很短。
“没事,”他轻轻在张渊手上拍了拍,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要命。
只说了两个字,胸闷气短的感觉又涌上来,他不得不张开嘴用力呼吸。
张渊看着季苇一,没有助听器又看不清口型,他大概什么也没听懂。
只把手放在季苇一的心口,摸到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季苇一猛然攥住那只将要离开自己胸膛的手:“没事,”感觉到张渊俯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又重复一次,说得很慢:“别担心,别打电话。”
虽然心脏正跳得很乱,即便是他,这种程度的心慌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有过。
加上突如刚刚其来的晕厥——如果之前那两次还都解释为只是有一瞬间血没泵到头顶的话,这一次看起来怎么都得称得上是晕厥。
到底有事没事,他其实也判断不了。
但是卡在这个档口上,季苇一特别不想把事情闹大。
尤其是知道这一个电话拨出去,与他相熟的医生立刻就会把情况捅到他家人那里去。
接下来,他的家人就会认为他刚从家里搬出去恢复工作不到一个月,就成功地把自己照顾进了医院,进而得出他果然不应该离开家生活也不应该进行有强度的工作的结论。
医院是应该要去的,但最好还是改天偷偷摸摸地去。
他捏捏张渊的手指:“帮我把药拿来。”
等到张渊站起身,季苇一才发现自己刚刚失去意识的瞬间撞翻了床边柜上的一盏玻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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