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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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第1页）

&esp;&esp;郁春明没有抬头，但他能清晰地听到这人正在用枪柄狠狠地敲打着车门，并断断续续地威胁道：“我让你出来！”

&esp;&esp;这是在对谁说话？郁春明的脑中一片混乱，他还攥着江敏的手机，有些喘不过气，同时也发不出声，他正在艰难地试图把从喉咙里冒出的呜咽压下去，也试图屏住呼吸，让这股浓重的血腥味再也不要钻进自己的鼻腔。

&esp;&esp;可脚下的血迹却越扩越大，在这一九寒天中，滚烫的血液迅速沉寂，继而和宁聂里齐河的冰面凝固在了一处。

&esp;&esp;郁春明意识到，他的鼻腔里充斥着江敏的味道，那不是纯粹的血腥味，而是一股混合着橘子香水以及化妆品油脂的味道，这股味道曾伴随郁春明九年，而现在，它终于要彻底变成梦魇了。

&esp;&esp;“老子要杀了你！”终于，桥墩子后的人按捺不住了，他举着枪，猛地跃出，一把揪住了郁春明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上了河滩。

&esp;&esp;郁春明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他先是握住了那把滚烫的枪管，随后又被这人一脚踹倒在地。冰冷的雪沙旋即漫进鼻腔，郁春明猛地呛咳了起来，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任由那人将枪口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esp;&esp;但预想之中的子弹却没有如期而至，许久过后，郁春明动了一下，轻轻地抬起了头。

&esp;&esp;“是你？”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了。

&esp;&esp;没错，这个开着车冲上河滩，一枪结束了江敏性命的人，正是窜逃至今的嫌犯钱国伟，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皮袄子，半张脸又肿又紫，明显是皮肤已经被彻底冻坏。

&esp;&esp;郁春明还看到，他带着棉帽子的额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脏布，布上有血渍，那应该就是江敏三周前为他留下的伤口了。

&esp;&esp;钱国伟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有猎户从这里经过，救下了一息尚存的他，也或许是江敏一个女子，下手到底不够重，竟叫这罪该万死的杀人犯挣扎着缓过了一口气。

&esp;&esp;而现在，这口气，终于撒出来了。

&esp;&esp;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郁春明的那张脸，握枪的手轻轻一抖：“不是李光来？”

&esp;&esp;“李光来？”郁春明怔然。

&esp;&esp;钱国伟仿佛被冻坏了脑子，他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掐住了郁春明的脖子，仔仔细细地看起了这张曾在北林村见过的面孔。

&esp;&esp;“李光来在哪儿？”钱国伟怒吼道。

&esp;&esp;郁春明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

&esp;&esp;钱国伟继续自顾自道：“李光来，江敏这个婊子和李光来一起害我，她和李光来一起害我！”

&esp;&esp;“你……咳咳！”郁春明试图掰开钱国伟的手。

&esp;&esp;钱国伟已几乎丧失了理智：“如果不是江敏，李光来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你说，你说！李光来到底在哪儿？”

&esp;&esp;“咳咳……”郁春明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喉骨在“咔嚓”作响，他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你先放手……”

&esp;&esp;“放手？”钱国伟怒不可遏地叫道，“你先说，李光来到底在哪儿！”

&esp;&esp;“胡杨村，咳咳！”郁春明濒临缺氧昏厥，他强撑着回答，“李光来最后出现的位置，是，是胡杨村，就在，咳咳，就在金钩山1号巡护站附近……”

&esp;&esp;这话让钱国伟的手一松，郁春明登时支持不住，歪倒在了地上。

&esp;&esp;“金钩山1号巡护站？”方才还如疯似癫的男人听完这话，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后退几步，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郁春明，忽然一笑，“也对，也对……”

&esp;&esp;也对什么？

&esp;&esp;郁春明缺氧的大脑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他被钱国伟从地上拎起，然后，塞进了关尧的那辆红色“越野”中。

&esp;&esp;塞北的午后，气温没有一丝回升，天角也看不到一点阳光，走在白雪皑皑的山林间，没过几分钟，大家便冻得浑身发僵了。

&esp;&esp;“是猎户。”先一步进山搜查的韩忱抱着双臂，揣着双手，迎头走了过来，他指了指山窝的另一头，“那边有俩猎户，说打兔子呢。”

&esp;&esp;“打兔子？”王臻皱起了眉，“打着了吗？”

&esp;&esp;“没打着，”韩忱回答，“那猎户说，自个儿眼花了，本来看见有个啥玩意儿从山岗上跑了过去，结果等拿着枪走出屋，发现啥也没了。他放了个空枪，又回去了。”

&esp;&esp;“眼花了？”王臻摘下墨镜，环视了一周。

&esp;&esp;“师父，啊不是，老叔，你小心雪盲症。”韩忱提醒道。

&esp;&esp;王臻“啧”了一声：“我还是不放心，关尧，你带着人到那边山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啥，我领着那俩小孩儿，去瞭望塔附近。”

&esp;&esp;“是。”关尧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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