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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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断指（第1页）

◇第102章断指

102

到了晚上该喝药的时辰，出现在李谨言房门口的不是小芸。

而是面带一丝局促和紧张的无名。

他手里端着药，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

许久没有再进李谨言的屋子，曾经里面总是站满了各种服侍的丫鬟和小厮。如今却一个人也没有，反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屏风前点着能让人安神的香，薄烟从炉中升起，因为无名的到来而被浅浅吹弯。

李谨言的床榻在屏风之後，床榻外更是垂了两三层薄纱模糊了他在床上的身影。

李谨言还在躺着，也不知睡没睡着，只是丝毫没有被进来的人脚步所影响。无名慢慢走近，床榻上的人突然开了口：“把药放桌上吧，我待会自己起来喝。”

李谨言还醒着，他背对着外面，以为还是小芸来送的药，身子动也没动一下，就这样懒懒地开了口。

“殿下，药还是按时喝得好。”无名直直地站在纱帐之外，看着躺在里面的李谨言。

李谨言听到无名的声音似乎是愣了一下，但依旧背对着他：“我不是说了，除了小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吗？出去。”

无名端着药盘子的手紧了紧：“殿下是真的厌了我？”

李谨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味的沉默。

无名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再次向李谨言赎罪：“都是属下无能，让殿下伤心至此。许知府已被我斩首，头颅送去了大皇子府，若是能让殿下消气，我愿再去取会头颅，献给殿下……”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这次是还李谨言忍不了了，他从床上慢慢爬起，透过纱帐瞪着外面的无名，“姐姐之死，是杀一个许知府就能解决的吗？你脑子里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殿下消气！”无名屈膝跪在了地上，他痛恨自己再一次惹怒李谨言。

可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该再如何安慰他了。

他只想要李谨言开心。

“消气？”李谨言似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麽气？都是我的错，我还能气谁？你知道为什麽我都这样了，父亲还是呆在宫中不愿回府见我吗？”

无名不敢再回话，他生怕自己又说错什麽，徒增李谨言心中痛苦。

“大年初一，是我的生辰，也是母亲难産之日。所以每逢春节，全天下都是张灯结彩，只有永安王府如此冷清，父亲认定了是我害死母亲。我之前也是这麽想……但身边人都安慰我说不是我的错，我就又渐渐淡忘了此事。”李谨言表情悲痛，眼睛泛红，却掉不出一滴泪来。

他心中好似有什麽东西堵住，他想哭，却怎麽也哭不出来。

“如今，姐姐也死在了我生辰当天……所以父亲才不愿我去给姐姐送葬，他为姐姐办的那麽风光，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的母亲，他怕我知道，怕我执意去送葬会污了姐姐的归途路。我就是个丧门星，所有和我亲近的人都会被我克死……”

“不是的！”无名极力否认着李谨言的话，他看着李谨言的身影蜷缩在帷帐之下，小小的一只，看得叫人心痛。无名多想冲过去将他搂入怀中，不让任何负面的东西再靠近他。

可是无名不敢。

敢只身进入深山老林直取仇人头颅的无名如今只是跪在地上，透过纱帐望着里面的人，却不敢靠近半分。

因为李谨言说过，让他不要碰自己。

“无名，有些时候我真羡慕你。”李谨言摇摇头，笑了笑，“你那麽英勇，那麽随性。无人能伤你，无人敢伤你。有人伤害你的家人，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去亲手报仇……而我呢？只有一双不能跑不能跳的废腿，想要随性，却又不得不顾及左右。人人都说我脾气怪难伺候，你知道吗？如果这样的我再不争不抢，不和所有人闹，只当个安安静静的乖孩子，别说保护不了姐姐了，到时候连我自己都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谨言叹了口气，笑得有些自嘲：“和你说这麽多有什麽用呢？你也不懂，你离开王府吧，我会叫人给你重新弄一个户籍，你拿着户籍就有了身份，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呆在我身边，只会被我害死。”

一听李谨言要赶自己离开，无名慌了，他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极力证明自己：“殿下，我懂！我不愿离开殿下！”

无名的哀求传进李谨言的耳朵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而是莫名的愤怒：“你懂？你懂什麽？一出生就害死自己母亲的滋味你懂吗？被自己父亲视若仇子的感觉你明白吗？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而且还是在同一天！这种感受你觉得你只是和我亲近了几天就能明白了吗？少自作多情了！”

李谨言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绝望。

这几日他虽一直躺在床上，却未能睡个好觉。闭眼迷糊间，他感觉到要无数只手将他的身体拉扯，他想要睁眼去看清到底是谁在伸手将他撕扯，却发现怎麽也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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