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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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早朝（第1页）

第二十章早朝

谢昭云踩着满地碎银似的月光回到府邸，檐角悬着的鎏金铜铃在夜风中轻颤，惊醒了值夜的侍卫，门房提着羊角灯小跑着迎上来，灯笼在青石板上投下一团晃动的暖光。

“殿下可算回来了”老管家即使知晓了他的身份，也依然把他当孩子照顾，他捧着醒酒汤候在廊下，眼尾的褶皱里堆着担忧，“厨房温着莲子羹……”

“不必了”谢昭云摆摆手，明早还要去上早朝，他得赶紧睡了。

谢昭云走进房内来到床边，踢开玄色软靴，扯松腰间玉带，玄色织金锦袍滑落半边，露出内里银线暗绣的云雁纹中衣，然後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几乎是在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沉入了梦乡，撑着最後一点意识扯过被褥盖上了自己的肚脐眼。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三年前跟着师父在山中习武的日子，天不亮就被叫起来扎马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要强撑着不敢偷懒，因为师父的戒尺从不留情……

“殿下殿下！”

一阵急切的呼唤将他从梦中惊醒，谢昭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侍卫正在门外等待，脚步看出他有些焦急。

“怎麽了？”他声音沙哑地问道，感觉才睡下没多久。

“不早了小殿下，快收拾收拾准备乘车上朝吧”

谢昭云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是微微亮，“现在什麽时辰了？”

“已近寅时”侍卫林青端着面盆进门，递过湿毛巾，“殿下快些梳洗吧”

谢昭云赤脚踩在羊毛毡毯上，铜镜中映出少年眼下两团青影，他苦笑着接过热毛巾敷面，任由林青为他系上十二章纹的绛纱朝服，心中暗自嘀咕，为什麽早朝那麽早，那些大臣真的都起得来吗？

……

寅时三刻，朱雀门外已有车马粼粼，谢昭云蜷在锦缎软垫上，随着马车颠簸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车帘被晨风吹起一角，漏进几缕天光，正巧落在他眼下两团青影。

“殿下，到宣阳门了”林青轻声提醒。

喻柏川的紫檀轿辇停在丹墀前，那人一袭深紫色官袍立在阶下，腰间银鱼袋缀着寒星似的明珠，晨雾沾湿他鸦羽般的鬓角，倒显得眉眼愈发冷峭。

谢昭云摇头晃脑着起身，玉冠险些撞在车梁上，他胡乱理了理朝服，踩着马凳下来，迷迷瞪瞪的就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撞上了人。

“哎呦，不好意思啊”谢昭云捂着额头後退一步，困意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喻柏川听见了谢昭云的声音，先是疑惑他怎麽是从宫外来的，然後转身目光扫过他松垮的衣襟，指尖微动：“殿下若是困乏，不如请旨回去休息”话音未落，钟鼓声自九重宫阙深处传来，惊起檐角铜铃一片清响。

谢昭云摆了摆手:“回什麽啊，来都来了，听听呗”

衆人听见钟声，纷纷在午门外排好队，谢昭云也不例外，朝着最前面走去。

看见几位皇子，谢昭云纵使不想也只能礼貌微笑喊人:“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好啊”

三人见这个新弟弟，表情各异——太子和二皇子微笑点头回礼，而三皇子则眯起眼睛，偏头冷哼。

金砖映日的朝堂上，谢昭云端立在蟠龙柱旁，绛纱袍服垂落的十二章纹随晨风轻晃，他身姿挺拔立于殿前，看似专注聆听群臣上奏，实则眼皮渐渐沉重。

“陛下，臣以为户部今年赋税尚可再增三成……”

“啓禀皇上，江南水患一事……”

各种声音在殿内回荡，谢昭云脊背挺直如松，头却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眼睛半阖，思绪渐入云端。

“礼部尚书何在？”谢民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臣在”礼部尚书出列，恭敬行礼。

“朕欲举行皇室围猎祭祀，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你以为何时为佳？”

礼部尚书答道：“陛下圣明，初夏之季，草木丰茂，野兽肥美，正是围猎良辰，臣建议邀请各家子弟一同参与，既可联络情感，又能活动筋骨”

“甚好”皇上微微颔首，“此事就交由礼部筹办，初夏举行”

殿内讨论继续，喻柏川立于一旁，目光微移飘向谢昭云，只见那平日机敏过人的小狐狸此刻明明站立却睡意盎然，头颅如捣蒜般一点一点的。

喻柏川看着他站姿笔挺却睡意深沉的模样，不禁莞尔，抿唇克制着笑意。

“退朝！”

随着大太监高亢的声音，谢昭云猛然惊醒，条件反射般随着人流向外走去，他缓步至殿外，微风拂面，方才如梦初醒：“竟已下朝了？”

谢昭云除了开始老臣子的絮絮叨叨，後来的基本上他都没听见了，他寻思着不行，得找人问问，于是他默默往喻柏川的方向移动，突然跳到他面前，神情严肃道：“喻大人，让我来考考你，今日朝中都讲了些什麽？”

喻柏川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擡手轻敲了一下谢昭云的额头道：“殿下昨夜是去偷东西了吗？困成这般模样”

“嗷！”谢昭云捂着额头，不服气道:“去偷了一条丞相大人的裤腰带，如何呢？”

喻柏川面上还带着三分笑意，轻斥他:“贫嘴”，却还是一五一十的将重要之事告知于他。

谢昭云听罢，若有所思，围猎看似是寻常娱乐，实则是拉拢势力丶展示权威的良机，各家子弟齐聚，必然形成不同派系，各自为战，这正是他了解朝中关系，寻找敌人的大好时机。

谢昭云毕竟是城外小村庄中长大的，他虚心求教：“围猎之事，相爷如何看？”

“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喻柏川环视一圈，看了看皇子们和几位大臣，最後看向谢昭云道:“陛下要看的不是猎物，是猎手”

谢昭云眼神闪了闪，恍然大悟:“多谢相爷告知”他拱手致谢。

喻柏川挑眉看着他:“殿下何时如此客气了只是……”他上下打量谢昭云，“殿下若真有心，下次上朝还请收起那副睡态，免得让有心人看了笑话”

谢昭云知道喻柏川是在提点他，于是正色道：“相爷教诲，昭云记下了”

辞别喻柏川後，谢昭云匆匆的上马车准备回去琼华殿，喻柏川望着谢昭云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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