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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阑煦看到王久武朝自己伸出了手,却只是沉默地坐着。
“我知道你很痛,先忍一忍,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他听到了。还和以往一样,再怎样焦急催促,王久武话语中仍不失关心与哄劝。阴阑煦为此发笑:
“但你选的不是我。”
在炎与毒的包围下,在疼痛与流血的平静中,灰眸的年轻人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像一个人类,不再以冰冷的态度审视自己曾拥有的一切。沿着王久武架着贯山屏的手臂,他的目光化作长腿的蜘蛛,爬上贯山屏朝向王久武的侧颜。
四周火焰危险地跃动,满身尘泥鲜血令检察官模样狼狈不堪,可灰色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俊美白皙的脸映在烛光与玫瑰之间——那靠着青年方能勉强站立的无力身姿,何尝不是一种宣称与挑战——这个男人夺走了我依靠的人。
我唯一能放心依靠的那个人。
“我以为你会回到我身边。”苍白空壳里的心最后一次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
情急之下王久武提高音量,“起来!快!”
但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就将他所有想说的话呛了回去,浓重的硫磺烟雾让空气都带了有毒的黄色,往他的喉咙塞了一块燃烧的火炭。王久武只能忍着咳嗽拼命摆手,示意昔日搭档抓紧时间站起来。
年轻人起身,身形摇晃,步履艰难。
没有理会向自己伸来的手,他拖动自己受伤的双腿,背向青年走远。
直至体力不支倒下的一刻,他始终高昂着头,即便浅海的冠冕早已破裂,碎片正将他贯穿。
血如溪河,由他的伤口流下。
蛰伏十几年的雪,为他点燃。
从阴阑煦原先倚坐的位置,火苗爆冲而起,立时烧伤了王久武伸出的手;紧随年轻人步伐而至,第二场爆炸就在青年身前轰开。尽管早有危机预感,爆炸到底比预测来得更快,哪怕基金会顾问在热浪扑面的一瞬带着检察官急退,冲击波还是将两人双双掀翻。虽然他们勉强及时护住了后脑,震撼还是令他们眼前金星乱闪;灼目光热赤烈如潮,冲刷过倒在地上的男人与青年。
爆炸的余波甚至击断了石钟乳,柄柄“利剑”从洞顶跃下,粉身碎骨。
一旁的检察官突然翻坐而起,然后用自己的身体罩住青年。
“贯检?!”
王久武想把贯山屏推回地面,却被他擒住手腕:
“听我的,不要动。”
“听你的?!”
木舟曾有过的相似一幕再度被钉到王久武眼前,那双墨黑眼眸像是又在同他道别,这次褐眼的青年在崩溃中彻底怒意倾泻:
“贯山屏!谁他妈用你保护!你伤得比我轻,你还有家人,要挡也是我挡,给老子滚开!”
“不要动!”
这一句简直是从检察官齿关生挤出来。
落石如冰雹砸在他的后背,嘭嘭响声沉闷却刺耳,简直是一阵急奏的鼓点。冷汗将他脸上凝固的血化开,点点滴在青年额前,像一串绝望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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