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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拜佛久矣,仍是百鬼挡道
水姐终于下定决心,回到禅修院——那个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地方。她下意识摸了摸残肢的断端,时间把它打磨成了两个光滑的小肉球,创口早已不再鲜血淋漓。但每次触碰时,神经末梢仍会传来幻痛。“腿没了就没了,”她对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低语,“可天天求佛问路,结果路越走越窄……”陈家豪那张带着笑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他问:“若恶人未得恶报?”水姐答不上来,那时候陈家豪哈哈大笑。陈家豪告诉水姐“做好事求好果”,可好果到底在哪里?拜佛久矣,仍是百鬼挡道。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水姐猛地一打方向盘,老旧皮卡车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这辆临时“征用”的交通工具,此刻正塞满了时令蔬菜,像个移动的小型菜摊,在通往清苔镇的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副驾驶座上,哑女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一筐还带着湿泥根须的空心菜,随着颠簸微微摇晃。後车厢里,皮拉吨则被淹没在黄瓜堆里,刚才一个剧烈的颠簸,让他刚偷吃的香蕉“噗”地一下掉了出来。黄澄澄的果肉在车厢板上滚了几圈,立刻裹满了尘土。“哦哟!这破车再这麽颠下去,我肚子都要变成榨汁机了!”皮拉吨哀嚎着,死死抓住车厢挡板,生怕再来什麽考验。在车斗两侧,挂满了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豆角丶辣椒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山野菜。路一颠簸,袋子就哗啦作响,成了精一般。每个袋子上都用马克笔标着价格,10铢或者20,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辆寻常的卖菜车。选择这辆车是不得已。去禅修院的公共交通只有一趟摇摇晃晃的大巴车,坐到清苔镇後还得转乘小巴。那辆小巴车漆皮剥落,每天仅有一班,能不能挤上去全看运气。交通工具,成了此行必须解决的难题。几小时前,在花府码头一个僻静的居民区,水姐带着哑女和皮拉吨像寻宝一样,试了几辆积满灰尘的皮卡。当他们撬开一辆看起来还可以的古董车时,甚至惊飞了一窝在引擎盖下筑巢的麻雀。所幸,钥匙还在,几番寻找,终于找到了一辆能发动的老皮卡。有了车,下一步是“货源…
水姐终于下定决心,回到禅修院——那个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地方。
她下意识摸了摸残肢的断端,时间把它打磨成了两个光滑的小肉球,创口早已不再鲜血淋漓。
但每次触碰时,神经末梢仍会传来幻痛。
“腿没了就没了,”她对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低语,“可天天求佛问路,结果路越走越窄……”
陈家豪那张带着笑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他问:“若恶人未得恶报?”
水姐答不上来,那时候陈家豪哈哈大笑。
陈家豪告诉水姐“做好事求好果”,可好果到底在哪里?拜佛久矣,仍是百鬼挡道。
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水姐猛地一打方向盘,老旧皮卡车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这辆临时“征用”的交通工具,此刻正塞满了时令蔬菜,像个移动的小型菜摊,在通往清苔镇的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
副驾驶座上,哑女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一筐还带着湿泥根须的空心菜,随着颠簸微微摇晃。
後车厢里,皮拉吨则被淹没在黄瓜堆里,刚才一个剧烈的颠簸,让他刚偷吃的香蕉“噗”地一下掉了出来。
黄澄澄的果肉在车厢板上滚了几圈,立刻裹满了尘土。
“哦哟!这破车再这麽颠下去,我肚子都要变成榨汁机了!”皮拉吨哀嚎着,死死抓住车厢挡板,生怕再来什麽考验。
在车斗两侧,挂满了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豆角丶辣椒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山野菜。路一颠簸,袋子就哗啦作响,成了精一般。每个袋子上都用马克笔标着价格,10铢或者20,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辆寻常的卖菜车。
选择这辆车是不得已。
去禅修院的公共交通只有一趟摇摇晃晃的大巴车,坐到清苔镇後还得转乘小巴。那辆小巴车漆皮剥落,每天仅有一班,能不能挤上去全看运气。
交通工具,成了此行必须解决的难题。
几小时前,在花府码头一个僻静的居民区,水姐带着哑女和皮拉吨像寻宝一样,试了几辆积满灰尘的皮卡。
当他们撬开一辆看起来还可以的古董车时,甚至惊飞了一窝在引擎盖下筑巢的麻雀。
所幸,钥匙还在,几番寻找,终于找到了一辆能发动的老皮卡。
有了车,下一步是“货源”。
他们直奔城郊的批发市场,转了一圈後,最终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郊区的一片疏于看管的菜地,哑女和皮拉吨三下五除二就摘了小半车的空心菜丶长豆角,还顺手牵羊地从路边的果树上撸了些芒果。
“幸好坐错了去华府的船,”水姐再次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急弯时想道。
错乘的渡船把他们带到了花府码头,这个意外反倒成全了他们——花府恰好在暖村和清苔之间,现在,只要再熬过这几小时的山路,就能抵达隐藏着真相的起点。
後视镜里,哑女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养母的侧脸。
这些年来,哑女曾劝过养母回到北方,查出妹妹珍珠真正的死因,那时候她们弱小卑微……最重要的是,没被逼到那个地步。
现在,命运的绳索终于勒紧了脖子,她们别无选择,必须去揭开被掩盖了七年的秘密。
皮卡车吭哧吭哧地开到清苔镇。趁着在油站加油的功夫,三人蹲在车旁,就着瓶装矿泉水,囫囵吞下了几个饭团,算作一顿简餐。
从清苔镇到禅修院,地图上不过一指的距离,却还要在更陡峭的山路上攀爬半小时。
禅修院藏在群山褶皱里,它的入口毫不起眼,像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外地人就算拿着地图也常常错过。
当地人不信风水,但都传说这处选址是某位华裔大师亲手点的xue,说此地“聚气如瓮,藏风得水”。
水姐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时,只报以一声嗤笑:“出家人要聚什麽气?莫不是聚香火钱的气?”
几小时後,皮卡车终于喘着粗气,停在了禅修院崭新的汉白玉牌坊下。
昔日的破木门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鎏金铜钉的朱漆大门。
听见车声,一个年纪稍大的义工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专注于脚下的杂草。
水姐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身上的布衫,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萨瓦迪卡,我们是来禅修的。”
这进入禅修院的法子,是在清苔镇买矿泉水时,从杂货店老板嘴里套出来的——禅修院常年对修行者敞开。
很快,一个圆脸义工应声而来,她笑容平和,白衣白裤,手腕上缠着星月菩提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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