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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观澜沉默地倚着博古架,看着杨晟被两位老人团团围住。青瓷缸里的锦鲤在摆尾,溅起的水珠落在他手背,才惊觉自己指甲早已掐进掌心。博古架玻璃倒影中,杨晟正笨拙地用左手给孙姐看相机里的照片,脖颈晒脱皮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衣领深处。直到陈皮鸭汤的香气转为焦糊,两位老人才慌慌张张奔向厨房。叶观澜立刻上前扣住杨晟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青年“嘶”地抽气。指尖触到那些在帕米尔高原冻出的裂纹时,他突然松开手,转而十指相扣地握紧。楼梯间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渐次熄灭。昏黄的光斑掠过杨晟耳后添加的伤疤,照亮叶观澜绷紧的下颌线。雕花木门“咔嗒”落锁的瞬间,沉淀了整日的檀香混着跌打药油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唔……”杨晟的后腰狠狠撞上门把手,脊椎骨与金属碰撞的钝痛还未来得及传递到大脑,就被叶观澜炙热的唇舌封住了所有声音。这个吻带着铁锈味,是杨晟下唇被咬破的血,混着叶观澜衣襟上的雪松香,在唇齿间酿成苦涩的酒。叶观澜的手掌垫在他脑后,指节被冰凉的瓷面硌得发白,黑暗中视觉被剥夺,触觉便格外清晰。他的指尖探入杨晟体恤下摆,手掌在他后背快速略过,确定有新伤,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新伤?”沙哑的声线擦过耳膜,杨晟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剧烈的震动。他下意识蜷缩,却被抵在门板与滚烫躯体之间。叶观澜的拇指按在腰侧那道三寸长的疤上,那是半年前戈壁滩落石留下的印记。“我会替你讨一份奖励回来。”窗外蓝花楹簌簌作响,惊起两只夜枭。月光透过冰裂纹窗棂,在叶观澜侧脸割出明暗交界的线。杨晟摇摇头,声线不稳:“不,我要自己去要。”叶观澜捧住杨晟的脸,拇指擦过他眼尾的潮红。恍惚间又看见一年前在香港码头找到他时的模样——也是这样通红的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泪。“伯父说过…”杨晟的指甲陷入叶观澜掌心的肉里,“一年后要我们一起去老宅。”他忽然笑起来,“我要他把你完完整整地交给我,否则…”叶观澜的吻骤然变得凶狠,犬齿撕咬着唇瓣,像是要把他生吞入腹。杨晟踉跄着跌进锦被堆,昂贵的苏绣刮过伤痕,激起一阵颤栗。龙涎香的味道霸道地侵入鼻腔,他终于确信自己真的回来了。“不然你就怎样?”叶观澜撕开他的体恤,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黝黑的皮肤上,摔伤、擦伤、冻疮层层叠叠,像一幅残酷的抽象画。杨晟抓住他后颈的碎发,在剧痛与欢愉交织的眩晕中,突然想起离京那日他不让叶观澜送自己的场景。“不然……”他弓起身子咬住叶观澜的肩膀,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我就在你家门前长跪不起。”染血的唇勾起顽劣的弧度,“再挂个冤字牌,像古装剧里击鼓鸣冤的刁民。”叶观澜的动作顿住了,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这笑声渐渐变得不可抑制,最后竟带着几分哽咽。杨晟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蹭过他的耳廓:“观澜,好攰,想瞓觉。”“睡吧。”叶观澜手指轻触显示屏,遮光帘立马拉开,黑暗如潮水般吞没房间。他将人圈在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杨晟汗湿的长发,“我陪你。”不到五分钟,怀里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叶观澜藉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细细描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谁能想到这个在零下二十度雪山里摸爬滚打的人,是当年那个连喝酒温都要计较的矜贵少爷?等杨晟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叶观澜才藉着床头灯的暖光,像拆解一件易碎文物般为他褪去衣物。当睡裤布料滑过大腿时,一道狰狞疤痕赫然显露,像条蜈蚣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疤痕边缘还留着粗劣缝合的针脚。叶观澜的指尖悬在半空,眉头拧成死结——这处重伤,节目组的周报里只字未提。温热的毛巾浸满中药浴盐,叶观澜忽然想起去年那通卫星电话。陈导支支吾吾的声音混着塔克拉玛干的风沙:“杨老师左臂骨裂…不过已经…”叶观澜盯着显示屏上23:55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确认信息,指节在实木桌面上叩出血痕。办公室的门却在此时被猛地撞开——“他是自愿留在那的!”王晅夺过手机狠狠砸向地毯,登机牌在他手中化作纷飞的雪片,“你他妈以为这是受罪?”碎纸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这是杨晟第一次——不靠叶观澜三个字就能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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