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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白鹭猛地迈出步子,用尽全力,将女工从地上抓起来,迫使她面对自己发红的眼。
&esp;&esp;“别碰他!”
&esp;&esp;女人却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esp;&esp;“求求你……”
&esp;&esp;“出去!”白鹭用力拽着她,将她拖到门口,“别再来了!”
&esp;&esp;“求求你……”
&esp;&esp;“求谁都不如求自己!”
&esp;&esp;压抑的恨决了堤,一股脑倾泻出来。白鹭无法遏制嘶吼。
&esp;&esp;“求求你自己吧!清醒一点!好好想想,到底是谁的错!今天该来这下跪的人,到底是谁!是你!是我!还是那个狗杂碎!”
&esp;&esp;他将女人一把推出去,狠狠摔上门,回头对上何红泪流满面的脸,死死咬紧牙,不让泪跟着一起落下,转头再看颜一行,后者默默推着轮椅回了书房。
&esp;&esp;白鹭跟到书房,看颜一行望白鹭花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问:“你恨她吗?”
&esp;&esp;颜一行知道他在说谁,不假思索地回:“不恨。”顿了顿,说,“她也是受害者。”
&esp;&esp;“那你恨那个赌鬼吗?”
&esp;&esp;颜一行摇头。
&esp;&esp;“……为什么?”白鹭问。
&esp;&esp;“没意义。恨他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我的心情糟糕。法律会让他付出代价。”
&esp;&esp;颜一行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鹭。
&esp;&esp;“那你恨他吗?”
&esp;&esp;“恨。”白鹭坦白,“我没你那么大度。我恨不得杀了他。畜生不如的渣滓……”
&esp;&esp;“那你还恨自己么?”颜一行打断道。
&esp;&esp;“……”白鹭呆望住他。
&esp;&esp;“不是你的错。我跟你说过的。无论是跟你去厂里,还是救你,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esp;&esp;“……”
&esp;&esp;白鹭又控制不住掐紧掌心的伤口。
&esp;&esp;即使颜一行劝慰他千百遍,他也做不到释怀。
&esp;&esp;他怎么能不付出丁点代价,真把自己当做无辜的局外人。
&esp;&esp;-
&esp;&esp;晚饭时,何红没再给白鹭夹肉,在她和颜一行有意无意投来的注视下,白鹭靠着两个素菜吃了半碗饭。
&esp;&esp;吃过晚饭,白鹭说想住在颜一行家,何红望向他的眼神与往日不同,令他困惑,但很快用他熟悉的温柔口吻说了好。
&esp;&esp;晚上洗澡,白鹭总算找到能帮颜一行的地方。
&esp;&esp;颜一行洗澡的半小时是何红最担忧的时刻,然而颜一行不允许她进入浴室,出于一个再过两年就将成年的男人微妙的自尊和羞耻。
&esp;&esp;然而,当白鹭提出帮助颜一行洗澡时,颜一行那出于微妙的自尊和羞耻的拒绝却不成立了。
&esp;&esp;“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
&esp;&esp;白鹭说出这一句时,颜一行脸上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何红反倒愣怔得更明显。
&esp;&esp;何红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在友情与爱情,暧昧与勘破间游走的谜语人,是她的儿子颜一行。白鹭是看不清谜面的那个。
&esp;&esp;何红望向儿子,后者眼神并未回避,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像是在回应她的猜测。
&esp;&esp;而看不清谜面的少年,仍在说着令两人心神不宁的话。
&esp;&esp;“我们以前又不是没一起洗过。算我求你,让我帮你……”
&esp;&esp;何红退开了两步。
&esp;&esp;“一行……白鹭是真想帮你,你让他试试吧。”
&esp;&esp;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却不像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esp;&esp;“白鹭,辛苦你。”
&esp;&esp;颜一行抿着唇,沉默地望着她,双耳已然泛红,努力维持住往常的神色。
&esp;&esp;“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esp;&esp;何红从卫生间里退出来,带上门前,望向白鹭,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匆匆和上门。
&esp;&esp;两人的声音隔着门还是依稀能听见。
&esp;&esp;“你能自己脱衣服吗?要我帮你吗?”
&esp;&esp;“……”
&esp;&esp;何红靠着门闭上眼,手捧在心口,沉沉缓了口气。
&esp;&esp;她不知道该如何让遭遇厄运的儿子拥有幸福,但她知道,不该阻止儿子尝试靠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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