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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丶回将军的话,”孙泗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样,小声说,“玉郎君失踪了。”
段君立一颗心瞬间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沉得他发慌,“什麽叫失踪了?我不是让你护着他吗?他就一个柔弱郎君还能从你手底下跑没了?”
段君立双手抓住孙泗的衣襟,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怒睁着双目质问,“你是不是在叛军杀来了的时候扔下他跑了?你把他丢给了叛军是不是?”
“没有!”孙泗惊恐地直摇头,“我绝不会干这种事”
“那他现在在哪儿?”段君立揪着孙泗晃了晃,“那他怎麽会人不见了!”
“我丶我”孙泗怕得直抖,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本该是张青当值的”
段君立眼眶发红,就跟头怒极忧急的野兽一样,“谁他妈是张青?老子就派了你一个人去保护玉郎君,张青又是谁?你让人代替你做事?”
段君立一把把孙泗甩到地上,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孙泗身上甩,“我操你妈的!老子叫你办事,你他妈偷懒耍滑”
孙泗被打得直叫唤,缩起身子抱头惨叫说:“将军,真不是我躲懒!是那张青偷懒取巧,误了救援”
段君立宛如一头丧失理智的山林野兽,红着眼握着鞭子狠狠往孙泗身上抽,“还他妈跟我提张青!这他妈是个什麽狗屁王八蛋!你办事不利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他妈也配当老子手底下的兵?”
“不是,我真不是”孙泗再皮糙肉厚也经不住这麽打,痛得眼泪直流,哭着辩解说,“张青是二爷的人!大爷和二爷都各派了一个牙军保护玉郎君,他们就跟我商量搞轮值。出事那天,正好该张青当值”
段君立始料未及,雷霆震怒,“我操他妈的段老二!”
段君立恨不能当场把段克权碎尸万段。
但如今段克权还在跟着大部队护送皇帝回京,段君立就算想杀人一时半会也杀不到。
段君立跌坐回榻上,垂头喘着粗气说:“你给我仔细说说那日的情形。”
孙泗涕泗横流,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跪好,“那日,我本来在家里陪老婆晒菜干,突然有街坊来通知我们快跑,说是叛军进城了。”
“我半信半疑,让老婆跟孩子躲进了地窖,然後我就赶去了莲香楼。”
“谁知道当时叛军正在纵火烧房子,莲香楼也被烧到了,楼里的人全都往外跑。”
“我盯了半天没看到玉郎君从里面出来,就摸进去找,但没找到。”
“将军,玉郎君可能在我赶到之前就逃出莲香楼了。”
“他也可能在你赶到之前就被人掳走了”段君立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抖,“你这些日子有在找玉郎君吗?”
“有”孙泗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城外流民里找过,没丶没看到玉郎君”
段君立脸色苍白到可怕,当兵的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
甭管朝廷军还是所谓的叛军,都他妈一样的是流氓,攻破城池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杀劫掠,看到漂亮的姑娘或是郎君就当街硬抢,甚至随便把人拖到旁边就实施强暴。
段君立不敢想象要是这种事发生在了玉鸣鹤身上
一股彻骨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段君立打了个战栗。
当务之急是找到玉郎,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不管怎样,先找到玉郎。只有找到玉郎才是最重要的
段君立不断在心里这麽说服自己,终于勉强冷静下来。
他吩咐道:“去找画师来。”想了想,又道,“去请沈郎君前来,告诉他,十万火急,务必赶来,倘若不来,以後他就别求我帮他办事!”
过了会儿,画师和沈子玉都到了。
“三郎,你这麽急着找我来有什麽事?”沈子玉强作关切地问道。
他是第一次碰见段君立用那麽强硬的态度给他传话,心里不舒服的同时又隐隐感到不安。
以前段君立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听话得就像条狗一样,但现在
沈子玉有种感觉,段君立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
“你坐那儿去。”段君立指了下板凳。
沈子玉坐到凳子上,茫然道:“三郎你这是”
“你别说话。”段君立强硬地打断了沈子玉的话,扭头对画师说,“你就照着他的样子画,只画脸就行,先画个七八张出来。”
沈子玉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干嘛给他画像?
他正想开口问,段君立却擡手制止他,“不要说话,等画师画下你的脸,你就可以走了。”
沈子玉满心狐疑,还感觉很不舒服。以前段老三可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
画师观察了小会儿沈子玉,研好墨开始落笔。
“眼睛要画得稍微比这个长一点,眼尾要往上挑一点”
段君立在说这些时,才发现原来玉鸣鹤和沈子玉是这般不同。
两人分开来看,会觉得容貌相似。但要是两人凑到了一起,会发现实际上也没那麽相似。
沈子玉眼型偏圆,眼角略微下垂,嘴角也有些下垂,整个人气质很无辜,甚至带了点苦相。
但玉鸣鹤眼型偏长,眼角往上挑,就连嘴角也是天生有几分上扬的,整个人透着股蓬勃向上的劲儿,好像没什麽苦难能把他压垮。
段君立一想到这些就心里酸涩闷疼得厉害,眼前也有些水雾模糊。
他抿紧唇,转身出了屋,不想自己这副脆弱伤感的样子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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