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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樊均说。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吧?”邹飏问。
樊均犹豫了一下才应了一声:“嗯,不太睡得着。”
“你这两天……”邹飏看了一眼还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一直就……那样吗?”
“哪样?”樊均转头看着他,“严阵以待吗?”
“嗯。”邹飏点头,甩棍就在沙发上放着,看着就让人心惊。
“也没有,”樊均一下下捏着瓶子,“就是……听到声音就去看看。”
“你这儿是顶楼,你要说门口有人去门边看看也就算了,”邹飏说,“你跑窗口……那个耳朵还能听到楼下的声音了?别自己吓自己。”
“你……”樊均笑了,手指撑着额角看着他,“这嘴是真烦人啊。”
邹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反应太快。”
“五楼有个平台,”樊均说,“我从那儿爬上来用不了一分钟。”
“是么?”邹飏愣了愣,接着就撑着沙发想站起来,“我看看。”
樊均起身把他拽了起来,再把他半拎半架地带到了窗边。
邹飏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顿时有些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樊均了。
窗台下面,五楼的位置还真是个平台,另一栋楼的楼顶。
上面各种花盆泡沫箱里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和菜,横七竖八拉着的各款晾衣绳上还晾着不少衣服床单……
“其实我知道他真想找到我没那么容易,”樊均在他耳后低声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要这么想,”邹飏看着外面的平台,“说不定他早就不记得那句话了,就算记得……也未必十几年之后还要实施。”
“他是个很享受别人恐惧的人,”樊均声音还是很低,带着细微的颤抖,“他说我和我妈……”
说到一半他停下了,没了声音。
邹飏偏过头,樊均站在他身后,他看不到樊均的脸,只能在余光里感觉到。
他不知道樊均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追问一句让他说下去。
只能沉默地等着。
“他说我俩之中总得死一个,”樊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突然哑了,“我妈……死的时候……他在打我,他走了之后,我去屋里找我妈妈,她就……挂在那里了……”
邹飏听得身上的一阵发寒,转过身看着樊均。
但樊均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他可能不知道我妈已经死了,如果他觉得自己逃不掉了,就会来找我们,找不到我妈……”
“樊均,”邹飏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是这样……”
樊均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是当年你了,你不是孤身一人,你现在有吕叔一家,有大头鱼老四,有朋友,有同事,”邹飏顿了顿,“还有我呢。”
樊均没有说话,窗帘一角透进来的光隐隐照亮了他的侧脸,能看到他唇上的伤疤,但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之后,樊均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邹飏听得出来,这些话对于有着那样经历的樊均来说,作用不大,但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
这一瞬间的心情复杂到他想“念诗”都没找到对应的句子。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了手,指尖在樊均脸侧停顿了两秒,然后轻轻下落,碰了碰樊均唇上的疤。
这是一道稍稍有些凹陷的,边缘不整齐的疤,轻轻滑过时有清晰的感觉,从指尖顺着掌心到手腕,再一点点顺着手臂向上,直到跟呼吸和心跳接上……
邹飏的指尖缓缓轻移,划过嘴角,接着是温热的皮肤,再向颈侧,指关节碰到樊均有些冰凉的耳垂时,他开始能感觉到呼吸。
他的,樊均的,交错着从脸上扫过。
他看向樊均的唇。
下一秒……
“邹飏。”樊均微微往后仰了仰头。
邹飏没有回答。
但瞬间就从恍惚里被拉了回来。
心跳,呼吸,抬起的手,一阵错了节拍的混乱。
“我去看看……”樊均退后了一步,转身往厨房走了过去,“菜炖好了没有。”
“嗯。”邹飏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已经站在了地上,并且似乎正在受力。
“我靠!”他吓了一跳,抬腿的同时整个人往后靠在了窗户上。
已经走进厨房的樊均几步就蹿了过来,拽着胳膊就把拉离了窗边:“怎么了?”
“哎哎哎……”邹飏勾着腿,这速度,他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樊均拖开的,左脚不受控制地老想往地上蹬一下保持平稳。
“你是不是用俩腿站着了?”樊均反应过来了,低头看着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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