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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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2页）

“对不起，是我，穆子澄。”他紧张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茶几上的罪魁祸首，“刚才的电话是我——不对，是我家里那个不懂事的AI打的，抱歉。”

“AI？”那边听到这样的解释，想必也很难马上理解，“你家的AI为什麽要给我打电话？”

“这个就……不必细说了。”他脸微微红着，迅速清了清嗓子，“对了，这几天怎麽没见到你？”

“我回创宇了。有事吗？”

“没……”他踱到窗前，看外面红霞满天，不由转了个弯，“也不能说没，我还是想跟你聊一下那天的事。”

“没什麽好聊的，当作没发生过就可以了。”江越回应得很迅速，仿佛想快速拉开距离。

“我觉得我需要跟你道个歉。”

那边沉默了五秒钟，“我接受你的道歉。”

听出了他话语中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穆子澄仍坚持：“我的意思是当面道歉。”

“抱歉，我拒绝。”

“江越，我——”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

电话被迅速挂断，和方才小天的速度有得一拼。

穆子澄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转头盯着小天，小天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也在注视着他。

“瞧你干的好事……”穆子澄心情不佳，把锅推到了小天身上。说完颓丧地倒在了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江越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啊……”

小天眨了眨眼，两秒後响起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已搜索到创宇科技公司的地址：梧桐区林山大道29号……”

穆子澄扭头与它面面相觑：“你的意思是……我去找他？”

人工智能继续眨眼。

“会不会惹得他更不高兴？”

“你再不去我就继续给江越打电话了，立刻拨打——”

“行行行！你别打电话！”穆子澄被吓怕了，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攥起手机就往玄关走，“我马上走，这就走！”

创宇的办公楼位于林山大道，此处不是寸土寸金的商贸中心，周边有公园和剧院，更偏休闲安静。夜幕降临之後，除了网络技术部几个命苦的牛马，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晚上九点，网络技术部的人也陆续走了，大楼一片漆黑，唯有角落的人力资源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灯。江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盯着桌上的台灯出神。

工作其实早就做完了，他只是突然犯了懒，不想动，默默在办公室里发了很久的呆——尤其是接完穆子澄那通电话以後。

护眼灯的柔光照在他脸上，轮廓如同染了一层白雾般，原就苍白的脸在光下仿佛透明，他低垂眼眸，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容俊朗，正目光熠熠地对着镜头笑，他身後是一片浓绿，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周身像发着光一般。

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这张照片上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江越缩在椅子上，像入了魔地盯着它。

事情发生之後，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越不敢打开手机相册，不敢看到穆时的照片。但今天，他意外地把过去的照片翻了出来，一张张地看，过去的那些短暂又快乐的时光好像又忽然苏醒了，看着相册里满满的穆时，他将他的脸放大，细细地看，想将他的模样再深深印刻——直到不会再把他和穆子澄搞错。

最像的是那双眼睛，都是同样有神明亮，眼角的弧度和形状都一模一样。鼻子也稍微有一点像，嘴巴……穆子澄的嘴唇似乎更薄一些，脸部的棱角也是穆子澄的更锋利一些。

他们确实长得像，如果说穆子澄是穆时失散多年的哥哥，江越未必不会信。

但如今考虑这些没什麽用处。江越之所以会重新翻看穆时的照片，就是不想再被穆子澄的想貌和声音所影响。

他不是穆时，不能再把他当作穆时了。

不能和他纠缠不清，这样对谁都不好。

收拾好思绪走出办公楼，已经是九点过後，楼下的停车场只剩下几辆车，他的车子孤独地停在最右侧的停车位上，正要走过去，他忽然看到大门那边缓缓走来一个高高的身影。

停车场的路灯不算很明亮，那人的面容却如同被月光照亮了一般，清晰异常。穆子澄没有穿西装，而是套了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看上去比平日更年轻，就像二十出头的青年。

那样的穿着打扮，更像穆时了。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江越才收回了自己看得出神的视线。

“抱歉，我擅自跑过来了。”穆子澄一开口又是道歉，“我在楼下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一直没出来。你吃过饭了吗？”

江越跳过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声音非常冷淡：“我说过了，接受你的道歉。你不用特地过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见他要走，穆子澄赶紧拉住他胳膊：“我来不是为了道歉的——我是想见你！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

这话在江越听来，有些刺耳，他不由得擡眸看了看穆子澄，“穆先生，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见面不过几次，你说这种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可能觉得很荒谬，但我总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有这种感觉。”

“穆先生，这一套你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江越挣开他的手，从车後绕到驾驶座旁，脸上的表情冰冷似铁。

正要拉开车门，腹部突然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以手试图压住腹部的疼痛，细密的汗珠不知不觉从额上渗出，他咬紧牙关，脚下却一晃，幸好身後有人接住了他。

穆子澄扶住他，心焦地问：“怎麽了？我带你去医院？”

他摇摇头，声音虚弱：“歇一会儿就好……”

穆子澄拉开车门，把江越扶进後座。江越浑身颤抖着，脸色煞白，冷汗凝在脸上，穆子澄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休息。

痛得紧时，仿佛身上的筋被生生抽走，疼得他蜷成一团，穆子澄弯腰抱着他，将手臂借给他抓。江越起初还很矜持，後来疼得厉害，便顾不上那麽多了，把他的手臂掐得青一片紫一片的。

过了好一会儿，江越的呼吸才慢慢平顺，冷汗将他额间的发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这副病弱的模样看得穆子澄心中一动，眼睛根本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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