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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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2页）

江越的声音冷冷的：“如果我不坚定呢？”

沈玥琅打了个冷颤，她似乎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你……你别胡说……我跟他爸爸商量过了，会送他出国读大学，学校已经申请好了，只要他同意，马上就可以走。”

江越紧紧地抿了抿唇：“你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那来找我又有什麽意义？”

“他现在不听我们的，但你的话，他是听的。”

“所以你们想我劝他出国读书？”江越站起身来，只感觉到事情越来越荒谬，“办不到。”

沈玥琅急了：“他在你身边，就会越陷越深，你是要看着他往万劫不复的路上走吗？！”

万劫不复吗？江越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爱他竟然是一件万劫不复的事情吗？这句话从他的生母口中说出，更显得无比讽刺了。

“我不想说了，你走吧。”

沈玥琅急切地拉住他的手：“小越，这次你就听妈的话。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变成……变成那种样子……”

“变成什麽样子？”他冷冷地看着她。

她咬紧牙关，眼中带了些恳求的意味：“求求你了。”

他冷漠地转身，没有再看她，独自回到了房间，并锁上了门。

可是自那天以後，“万劫不复”这四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出现。

他早就知道穆时的情感，也察觉了自己的情感。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情感的时候，他就已经默默地纵容穆时。现在，有人说这是“万劫不复”，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江越又何尝不知道世俗的眼光会如何看待这种情感。但在尚未告白与挑明的这些日子里，他可以假借着其他名义和穆时一起。没有谁会来质疑他们，指责他们。

可是现在，忽然被沈玥琅挑明，虽然还未公之于衆，却暴露了江越“自私”的心理——他只是想多拖延一点时间，这样就可以不必去面对，不必去面对必然到来的离别。

即便他不喜欢沈玥琅，却不得不认同她的某些话：穆时还很年轻，他还有很多机会，还有转变的馀地。

不应该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局限了他的可能。

不能让他走到那条“万劫不复”的路上。

但他也知道，光凭自己嘴上劝说，穆时是不会听的。要让他死心出国，需要谢妍的帮助。

恰好谢妍来向他借相机，江越约她在学校的湖边见面。已经忘记了具体说了些什麽，只依稀记得自己讲着讲着就落下泪来，谢妍抚着他的背安慰他。也许从他那些未尽的话语中，谢妍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用的是言情剧中特别俗套的桥段，但事实证明，老土却有用。

和穆时“摊牌”的时候，江越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天一整天都是阴云密布，天空没有一丝活力，春末的夜晚，晚风中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和穆时像两军对峙一样面对面站着，他不敢看穆时的眼睛，不敢去看他眼里的痛苦和迷惘，只能以平淡而冷静的语调，像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般，对他说出了那句话。

“我和谢妍在交往。”

“我不信。”

他听出了穆时声音中的不安和逞强，但他那时下定决心不予理会。他那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以骗过这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也可以骗过自己。

“总会有那麽一天的，不是吗？我们会组建自己的小家庭，走向新的人生阶段。”

“我不要！”那时十九岁的少年，这麽倔强地答道，眼里闪着泪光，冲过来抱住他，“没有什麽新的人生阶段，也没有什麽小家庭！”

生平第一次，他咬着牙推开了穆时，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但他竭力忍住了，“别说胡话了，我们总要长大的。”

那些话是那麽残忍，不管是现在还是当时听来，都好像在否定他们过去的一切。

穆时没有轻易相信江越的话，但是後来的日子，江越像故意逃开似的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在他连续围堵两个星期以後，某天在学校的湖边，他终于又看到江越，和谢妍在一起。

远远地，他站住没动。因为他看到江越好像在流泪，而谢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江越表现得如此脆弱，却不是在他面前，而是在另一个女孩面前。

他突然被那个瞬间击中，浑身无力。

半个月後，穆时登上了前往美国纽约的飞机。

两个月之後，由于工作的关系，沈玥琅和穆长盛也搬到纽约长住，长平路的别墅自此就冷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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