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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这惊恐的眼神着实让我有点百感交集,这三两句话倒把几年未见两世隔阂消减得一干二净,我都有点想给她怼回去。
但是到底没什么力气,于是我面无表情道:“是裴追。”
“……是裴追啊,我就说除了他还有什么人会这么死心眼地看上你,关键你也放在心上——”她自语到一半,忽然惊讶地提高音调:“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
我心说,要看你怎么定义在一起了。物理上实现过,精神上一直没对上频,机会耗尽,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
“没有,这戒指……充其量就算个纪念品吧。我自己戴的,他不知道。”我说:“我们能聊正事了吗?”
塔罗撩起头发,抿了口酒:“不能,不差这一会儿,等我八卦舒坦了。毕竟你这一脸’一言难尽、难言之隐’的样子,很有故事啊。他也有从前的记忆?”
我按着太阳穴,又灌了一大口酒:“有,慢慢恢复的。现在应该七八成都想起来了吧——塔罗,我总觉得这世界不对劲,这段时间来貓灵重现、意外频发,我把裴追的电话留给你,往后若真的末日再临,就靠你们互相照应、一起想办法了。”
“那你呢?”塔罗立刻问。
“我会先尽可能做完我能做的所有事,但之后便只能辛苦你们了,抱歉。”我喝完了杯中的酒。
塔罗看了我一会,轻轻皱眉:“……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这有点像交代遗言啊。”
“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平静地说:“我要死了。”
塔罗手一滑,差点把杯子撞倒了。我顺手扶了一把:“不必这么惊讶吧。以前的记忆你都恢复了?”
塔罗恍恍惚惚地点头:“……我和裴追一样,开始什么也不知道,最近几乎都想起来了。”
也是最近。
其实这也有些古怪,但我已顾不上了。只是和她解释道:“那你应该记得我在剜心之后用了借寿之法,阳寿原本多不过数年,算算也就差不多了。死的正是时候。”
“我以为……”塔罗喃喃道:“时间重启后那便不算数了。毕竟,死去的人都复活了。”
我笑了下:“哪有那种好事。时间逆流对我这个阵主不生效,否则不管用了什么有代价的法术都叠个时间阵就没事了?搁这儿卡bug呢。”
塔罗没笑。
她安安静静地喝了会酒,马尾披散着。
我看着她,忽然发现她发丝枯槁、眼下微青……竟比末日时还要无力狼狈些。
“那你……”塔罗哑声轻轻说了句。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抬起眼睛看着我,我惊讶地发现她眼底竟然缠着血丝。
塔罗轻轻地问:“那你……也是生病了吗?”
她只是多用了一个“也”字,但是我忽然直觉般明白,塔罗也已清楚了苏落的事情。
“一点脑部的问题,治不好的。”我点了下太阳穴,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自己的疾病,而后道:“很巧合,那日我在医院里遇到了苏落。”
死到临头,我终究还是没明白什么叫委婉。当看到塔罗仓促地低头喝酒时,我看到了她眼眶红了。
“走了。正好是前几天的事情。”她捧着咖啡杯,低着头,声音沙哑:“和上次一样,她……她还是想海葬。”
说到这里,她忽然掩口呛咳起来,我递过去一张纸巾,塔罗狼狈地捏成一团,挡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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