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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草民愿意受刑,只不过兵马司……”他抬头看向唐策,念完这三个字之后,直接嗤笑一声转移了话题,“顺天府尹裴大人是镇国公的连襟,恕草民说句大不敬的话,左手倒右手罢了。”
唐策的手拍在桌子上,如果说刚刚他还认为面前这少年聪慧过人,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现在真是觉得对方乖张到了极点。
他没有叫钟昭起身,保持着这个姿势低头看人,冷声冷气问:“既然你这般清楚镇国公与裴大人的关系,又岂会不知端王妃娘娘与国公爷长女是手帕交?怎么,难道这就不是左手倒右手?”
此话一出,钟昭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唐策。唐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话说急了,脸上有些尴尬。毕竟他奉端王为主,哪有明着说主君有可能徇私枉法的。
钟昭前世跟唐策交情不深,只是两府端宁两府往来的时候,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大约记得对方是个直脾气,真没想到直成这样。
“……殿下大义。”钟昭感受到唐策的沉默,给他找补道,“王妃娘娘自然也是头脑清醒之人。”
唐策抿唇喝了口茶,没有搭他这句话,却也没继续骂,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既然你列出了小江大人的几条罪状,那就先说一说……你先起来吧。”
第一关总算是过了,钟昭在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是。”
——
钟昭跟江望渡的故事很长,但是能对外人道的却很短,于是没过多长时间就讲完了。
唐策听完表情复杂,停顿片刻之后反问:“也就是说,你的家人目前还没受到任何伤害?”
随着钟昭点点头,唐策脸上的愁容就更明显了。
眼下太子和端王的较量越来越摆在明面上,端王府就在权力斗争漩涡的中心,唐策自然很想把唯太子马首是瞻的江望渡扯下来。
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对于这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所有未遂的破事都不算什么。
远的不说,就说同在兵马司任职的南城指挥使,那同样是一个没有什么真才实学,靠他爹那张老脸才当上了这个官的大少爷。
此人是京城出名的纨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干过最离谱的事是相中一个孕妇,威逼其丈夫给她写休书,遭到拒绝之后,还想逼奸那孕妇,给她扣红杏出墙的帽子。
但没想到妇人异常烈性,宁死不从,敲鼓鸣冤,受杖后当庭小产,仍要状告对方的恶行。
见事情闹大,南城指挥使装病躲在家中,由他父亲出面周旋。
最后不知道这位老大人使了什么手段,妇人和她丈夫撤销状告,两家和解,南城指挥使一职仍然由那人担任,没有任何改变,反而是这对夫妻放弃京城不知道经营多少年的生意,远走他乡了。
眼下的事跟他的相比,压根就算不了什么。因为钟昭的强势,江望渡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即使明眼人都知道,江望渡接下来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但毕竟现在他啥都没做,谁都不能凭空把他抓起来。
甚至在唐策看来,如果江望渡够不要脸,反过来告钟昭伤人,凭借他脖颈上的伤口,被官府受理的可能性还要高一些。
怪不得这小子从来没考虑过找顺天府,想来即使没有裴大人跟镇国公这层关系,钟昭应该也非常明白这事根本求不到好结果。
唐策在心里嘀咕,也彻底明白了钟昭此番的诉求。
钟昭不是来求公道的,他是以江望渡的束发带为引子,向端王府展示自己的能力,来交投名状,求王府庇护他们一家的。
“既然没人受到伤害,你应该很明白,即便端王殿下亲自出马,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唐策本来已经要接受对方的投诚,但是有些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又对钟昭能做到什么份上感到好奇,遂话锋一转,“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要得到什么,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钟昭看着这老狐狸滴溜滴溜转的眼睛,虽然明白他的打算,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轻声道:“无论如何,这事也算是江大人的把柄,既是江大人的把柄,那……”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闭上嘴巴微笑着指了指天,随后接道,“这种可大可小的把柄,上报顺天府尹不如交到殿下手里。这个道理,我想师爷应该比我清楚。”
太子跟端王虽是兄弟,但于党争之事上已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唐策又喝了口茶,压下心头的微微震惊,苦笑道:“你是真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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