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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小径走,脚下是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青石板,两侧长着矮矮的灌木和藤蔓植物,颜色由绿转黄,生机正悄悄隐去。
踩上熟悉的山坡时,一种沉得发钝的情绪就从胸口翻上来。
还是那棵榕树。树根盘绕着石阶,树冠撑出一整片浓绿的天幕。
她小时候爱在这儿看书,尤其夏天,蝉鸣太吵,她就躲进榕树的阴影里,背靠树干,膝头摊开一本又厚又沉的世界文学。
那年她还是齐耳短发,穿条宽大的卡其色短裤,外套脱了铺在草地上,样子清瘦,眉眼稚气未脱。很多人一眼看去,会误认为她是个小男生。
她也懒得解释,反正也没人真的问起。
榕树很老了,枝干弯曲交错,像一双张开的手,托着斑驳的天光。
简珩走过去,伸手抚摸粗糙的树皮,一瞬间,好像有什麽东西从记忆的缝隙里被拉了出来。
她曾在这里遇见过一个女孩。
那个小孩看起来比她大一点,穿得整整齐齐却不合时宜地狼狈着,脑後扎着青色的发带,很漂亮,脸上却脏兮兮的,眼神又戒备又不安,似乎是偷跑出来的。
她记得那时天要更亮一些,风从树冠吹下来,把书页吹乱。
她注意到他——更确切地说,是她。注意到“他”时,眼神怔愣了一瞬。
简珩翻了一页书,假装没看见。
可她还是悄悄把“他”藏进了记忆里。
不是普通的一瞥。那种眼神像是被困在笼子里太久的人,忽然望见一只意外飞进来的自由鸟。
她那天没说话。
但她记得很清楚,那人似乎开口说了什麽,“你……一个人?”
但是对方也没有让她回复的打算,转身就走进了青石板的另一头。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
而今天,当她再次站在这棵榕树下,所有过往忽然像藤蔓缠绕上来。她终于意识到,那时候看着她的那个小孩,是上官瑾。
不是别人,就是她。
简珩忽然觉得心口某个地方轻轻一缩,又慢慢松开。
多讽刺啊。原来她们认识很久了,只不过当年谁都没迈出那一步。
风吹过榕树叶,沙沙作响,像在轻声诉说着未竟的故事。
简珩蹲下身,摸了摸那些被岁月摩挲得光滑的树根,指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连结。
她仿佛就看见上官瑾站在青石板上。
那双眼睛里藏着的孤独和渴望,灼烧着她。
是小时候逃跑的她,也是如今逃不开的她。
宿命,仿佛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
简珩轻轻叹息,闭上眼。
“或许,我们一直都在等对方,只是不知道而已。”
风又起,吹散了落叶,也吹起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份期待。
她站起身,回头望了望那棵老榕树,脚步坚定,却带着一丝无奈。
故事还没结束,也许,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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