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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接来电只有这一个,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让他一直以来都无法不畏惧的父亲。迟岳松还是掐着他下飞机的点打来的,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机场里现在应该也有迟家的人。
迟昱铎头一次觉得可笑,在首都的这四个月里,父母每周都会来一通电话,但从不提及半句家长里短,或者对儿子的关怀,父亲母亲永远都是在过问项目进度,对他说的一切都跟公司有关。
迟昱铎还记得,自己一上大学就从迟家总宅搬了出来,但爸妈是等到他大二的寒假才知道他在外面买了房,可就算知道了,爸妈对他也没有半点疼惜。
而如今他并非失联,只是因为暴露了有一点小威胁的基金公司,迟岳松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打电话跟他确认什麽,而是对自己的儿子也直接用这样的方式获取行踪。
放在以前,迟昱铎根本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叫“监视”,他在压力下服从惯了,觉得自己的一切掌握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除了他偷偷藏起来的游佚,可现在连游佚也被发现了,甚至还……
迟昱铎没敢再想下去,他也没法不反抗,所以走进车里划开了接通。
“……爸。”他规规矩矩道。
迟岳松的声音不怒自威,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当然知道,再怎麽说,我也还姓迟。”
迟昱铎垂下眼,注视着手里的绒布盒,手指用力一挑就将盖子掀了开来,其中放着的是两个尺寸很接近的银色螺纹对戒,看起来简约朴素,也没有什麽繁复的装饰,仅在外圈刻了一个“Y”的字母。
他在游佚表白时就计划着买戒指戴,只是没想到,还不满一个月,他们的情侣日常就走到了终点,所以这定制的对戒姗姗来迟时,游佚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迟岳松听见他不卑不亢的语气,顿了顿,眯起眼反问:“你还以为凭你那点小把戏,就能撼动整个富洲?天真!”
迟昱铎抿了抿唇,深吸口气问:“如果不能的话……爸,您现在为什麽打电话给我?”
“放肆!你还反了天了不成?!”
迟岳松忽然发起怒来,猛地一拍桌子,桌面震动的声音就连电话里都听得十分清楚,让迟昱铎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这是血脉威严的压制,轻易没法抵挡。
迟岳松气得额头爆出青筋,终于骂道:“迟昱铎,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管教你,你就忘了谁才是老子?!”
“管教……是啊,您把我管教得‘很好’。”
迟昱铎有点讽刺地笑了笑,後面干脆沉默着没说话,也没着急啓动车子,只左後前後悠悠扫了一圈,果然看见了藏在车子附近的几个动作遮掩的便装保镖。
他们正逐渐围拢到一起,在他的车几米远的地方形成了包围圈。
迟昱铎心情很微妙,他本来也不觉得自己那小公司能对迟岳松造成什麽威胁,但现在看来,富洲的蛀虫估计比他了解到的还要多,甚至可能已经撼动了整座大厦,以至于连他造成的这点冲击,迟岳松都得大费周章地提高关注了。
不过也是,自己一直纵线操作的木偶,忽然之间手脚都断了,只剩下个躯干尚且还在控制范围,谁都怕这解放的手脚会剪断这条木偶线,然後反噬木偶人,更何况还是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儿子呢。
迟昱铎数清了人数,将电话接到了耳机里,然後拧动钥匙点火。
蓝色的奥迪Q8从机场冲出,现在不是旅游季,这个点也正是大路通畅的时候,所以迟昱铎很快就把那几人甩得远远的,从後视镜里看见那几人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上车,迟昱铎竟然觉得愉悦。
原来逃跑的感觉这麽爽,也并不难做到。
他勾起唇笑了笑,一路疾驰越过偏远郊区,最後刹车停在了路边。
“爸,您不用找人抓我,我就问两个问题。”迟昱铎闭上眼,缓缓道:“邱端彦,是您给了他游佚的消息吗?”
迟岳松的动作顿了下,却只是冷哼一声,不屑于回答。
“就算您不承认,我也已经查到了,我还知道,就连他的律师费,都是用您的钱去请的。”迟昱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捏紧了,咬牙道:“爸,我还有一个问题,您在示意他的时候,知道他身上有什麽病吗?”
迟岳松的语气更为轻蔑,“只是一群和男人□□的精神变态,得病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您和母亲,是在明知邱端彦是携带者,也明知他有遗传精神病的情况下,还让这样的人去骚扰游佚,就为了让游佚知难而退离开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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