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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国战局掀起,八十万狄军南下靖难反攻
最近的皇城看似平静,但守城的护卫们都知道不一样了。他们前十日就收到了命令,增派人手,严加戒备,城门以内只进不出。
人心如弓弦绷紧,这份紧张也多少传染了城里城外的百姓难民们,人群都比往日疏散安静了许多。
于是在这悬置的安静中,遥遥传来的马蹄声格外显得殊异,城外数以千计的难民们都注目远视。
黄尘卷起,一路逼近,难民们纷纷退后,空出那条进城的主路来。
马踏地面之声震如闷雷,一骑飞燕压地驰来,于城门下急勒马首,马仰长嘶。
马上之人一身兵甲,解下腰牌喝声高过马嘶:“八百里加急报马!速开城门!”
那报马带来的消息很快就呈到了天子案头。
陈敛骛坐在龙椅上,持信而观。
“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崔家一门三子受诏赶来,急于星火。
陈敛骛放下书信,看着堂下候立的三人。
十几天的等待结束了。
“崔怀景的急信,罗国重签属国约契,八十万罗军援陈靖难,三日前已随陈扩将领大举南下反攻。”陈敛骛说着,把信递给崔家三子,“崔怀景随军而归,让你们勿念。”
陈敛骛靠坐龙椅之上,手里转着那枚红玉扳指,待三人看完书信后说道:“姜党沿齐山——长衣河一脉行军直捣皇城的部队,掐指就要到了。陈扩领着大批罗军正在咬他们这一行的尾巴,阻截他们的粮道,他们已退无归路。戏台该转到皇城这边了——按原本的计划,把城内城外好好布置一番。”
“我们关门打狗。”
而此时,齐山——长衣河一脉之上,严水城中。
“那、那是狄人的脸吗!?”一座民舍之中,门窗紧闭,一家四代同堂都挤在角落里,隔着破败漏风的窗牖偷视外面的风云骤起。
他们的城池已经被姜兵占领多日了。城里长官们都是姜党一派,姜党兵临城下之时他们开门揖请。不费一兵一卒,城门上大旗改陈为姜。
这些日里他们一家人都躲在屋中闭门不出。何止是他们,近乎一城的百姓都是如此。外面遍城插的是姜党的旌旗,四处驻扎的是姜党反军。
变天了,他们怕已是大陈的遗民。
今天他们又听见了城门破开的声音。
“是、是!真的是狄人!”当家的断臂男人此时先慌了阵脚。曾经被北狄践踏数十年,这边的百姓哪一个不惧狄人面孔。
“先是姜党又是北狄,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老迈的祖母本来眼花看不清外面情形,此时听儿子一说,双腿气力尽泄,瘫坐在地上茫然瞪眼,慢慢地捂脸哭起来。
曾祖父独自一人坐在墙角的木板凳上,他已经老得让人望来生怜了,此时侧着耳朵勉力听他们说话,两只枯干如竹片的手握住拐杖上,时时脱力又重新握上去,捏得老骨嶙起。
“看他们的手臂!手臂上那是什么……是汉文吗?”年幼胞弟的手从窗户的破洞中指出去,他的姐姐吓得连忙扽着他肩膀把他拉回来,紧紧拽住叫道:“你不要命了你!”
外面的踏马交兵高喝之声纷旋不绝,屋里面的声音喊出来,也只能落在近处几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胳膊上写的那是什么?”家中胞弟被姐姐搂箍着,仍向外面紧盯不舍。
“不认识字啊……”他哥哥皱眉在旁一起盯着,看了半天才说道,“看着像。”
“他们喊的是什么啊!”最小的垂髫稚孙撑身向上,够着窗户把耳朵偏上去,像他曾祖父一般的姿势,“太乱了!听着也像是我们的话。”
“什么降什么无罪……?”长房媳妇竭力分辨着外面不断重复的叫喊,回头看向一家众人。
一家子人环顾着摇头,这家里面就数长房媳妇耳朵最好使。他们也把耳朵凑近窗子,想要试着听出一字半字来。
外面交兵的声音慢慢少了,不多时,只剩满城土雨纷飞。
“不打了?”外面静下来了,屋里人心更怕,二房媳妇只用气声贴着家里人问道。
家里人都缩作一团,口里皆虚声问着,怎么不打了?打完了?谁赢了?
而有一句话他们怕得连问都不敢问:我们不会落在狄人手里了吧?
屋子里很快也静下来,愣愣地盯着破窗往外看。
马蹄声又响起,这次规整划一,甲胄声靴履声铿锵随鸣。
“陈扩之兵,率罗军靖难,与民无伤——”
那声音运内力而发,雄浑震耳。
“陈扩之兵,率罗军靖难,与民无伤——”
“陈扩之……”
满城寂静,只有这一道声音远播。群鸟惊飞
“什么?”屋子里,靠墙的曾祖父出声问,他的耳朵努力向窗户偏着。
“说是什么……陈?陈扩。”小孙儿回头答道。
一家子都在茫然。曾祖父推倒了拐杖,弯着腿站起来,走到门前双臂用力,把堵门的木桌子往一旁推着。
家里人全都离了窗子赶过来,问这是要干什么。
“陈扩……”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双手吃力颤抖地推开桌子,他说话也颤抖,扶着门只身就往外走去,“那是太祖爷的亲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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