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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领这些话已经不是对妙觉说的,而是说给身后的弟兄听。
如果可以,他只想削掉妙觉的舌头。
可刀,还是拔不动啊!
“那为何你所行之举,恰好一步步将漠林牙军推入绝路,让这些有家有子的好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若真为了报仇,更该找你这个带着他们误入歧途的匪首,一败涂地的败将,如今又拿同袍填命,盲目牺牲的穷徒,从古至今,未有向女眷寻仇的道理。”
掌心的血更汹涌,妙觉字字诛心。
“贫僧想问,施主真想为同袍报仇,还是早就受谁指使,要为西川节度使拔掉这颗钉子,抑或——”
“好一张利嘴,你们这些和尚讲经不行,扣帽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准。”头领震怒。
可他打断得太晚,其他凶徒听到已是勃然色变。
“你们是疯了!听不出他在挑拨离间!”
他回头吼了一句,才让手下定下神来。
沈幼漓叹了一口气,什么大乘佛法小乘佛法,确实度不了人,挑拨离间才行。
那把大刀终于从妙觉手中拔出,头领毫不留情再次斩下。
与此同时,守在殿门口的凶徒急呼:“有救兵!”
救兵!头领怒喝:“你在拖延时间!”
“施主不也一样。”
双方目的皆已达到。
多说无用,救兵出现,情势立刻出现了逆转。
可救兵在大殿之外,大刀在咫尺之间,瑞昭县主还是要死!
“全都给我过来,先杀了这两个人!”
就算救兵来了,先变成血肉的也是瑞昭县主和这个和尚!
时机不够,凶徒放弃了堂中百姓,一齐朝讲经台涌去。
“活捉,捉不到再杀了!”
沈幼漓耳聪目明,立刻听到了这句,目光搜索来回,可是经堂一片混乱,不知到底是谁喊的这句话。
“该死,这臭和尚会武功!”头领的声音气急败坏,原来他不止力气大。
沈幼漓猛站起身来,视线顷刻锐利,即使尽力压制,胸口仍见起伏。
洛明香和周氏也有些吃惊,又同时松了口气。
讲经台上,瑞昭郡主惊惶之下不住尖叫,刀劈下时,将将要削掉她半张脸,吓得她瘫软下去,与之相反的是妙觉禅师。
僧人并不还手,只是退让开嗜血大刀,脚下分明闲庭信步一般,不疾不徐,头领的刀却始终砍不到县主和他身上,身法实在诡异。
瑞昭县主吓得站不住,连跟着妙觉踉跄都无法,只能被拉着,身子不由自主地避让,竟也躲开了。
妙觉确实会武。
沈幼漓彻底寒下眼睛,起身拍拍沾灰的裙摆,重新坐在椅子上,漠然注视着这场厮杀,攥紧的拳头久久才松开。
“老大,来不及了!”军师高喊。
救兵已经突破了殿门,黑甲流水一般涌入大殿,将凶徒团团围住。
“走!”
头领一马当先,穿过经幡撞破窗户,将围在窗外的救兵砍翻,翻出墙去,其余人也紧跟其后。
重重黑甲代替了市井装扮的凶徒,长枪如移动的城墙拱卫进来,危机已解,尸首却满地都是。
本是弘扬佛法慈悲的道场,现今满目是累累血迹。
百姓们仍在恍惚之中,不敢站起来。
几步之间有甲胄沉重回响,当头走入殿中的是一个小将军,朝瑞昭县主拱手:“在下是朔东军的副将迟青英,来迟了。”
县主惊魂未定,兀自哭得凄切,说不出话。
沈幼漓仔细打量起那身甲胄,又细细看那副将侧脸,指甲不自觉在木椅上抠出一道划痕。
这怕不是朔东军。
救兵解围,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庆幸捡回一条命。
瑞昭郡主已经被侍女扶起来了,泪痕未干,似无力站稳,仍旧紧紧依在妙觉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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